田如鳌《题司马端衡米元晖诗意卷》

万顷长江水接天，中有峰峦耸苍绿。

青霄影蘸白蟾蜍，浩浩澄波晃寒玉。^②

少陵诗名冠古今，一生苦吟吟不足。

端衡写作无声诗，留与拙堂伴幽独。

【注释】 ①司马端衡：名槐，宋代绍兴初年以画知名。据《疏香亭清课》载：有田痴叟跋米元晖书、司马端衡画少陵诗意图，并称元晖、端衡为元章(米芾)、君实(司马光)之凤雏骥子。另据此诗颈联看，可知《宋诗纪事》之诗题有误，“米元晖”当作“杜少陵”。②白蟾蜍：指月亮。《淮南子·精神》：“日中有踆乌，而月中有蟾蜍。”

【译文】 展开画卷，但见浩浩长江，涟漪万顷，水接天、天连水。江中，墨绿色的峰峦巍然耸峙，深邃幽暗的夜空倒映在水中，一轮明月的影子也浸在江里;江水横无际涯，澄波粼粼，仿佛摇荡着一块冰凉的玉璧。杜甫的诗名古今堪称第一，但一生苦心吟诗仍觉吟诵不足。而今端衡写下这样一幅无声的诗意图，恰可留在这简陋的草堂中陪伴我打发幽寂。

【总案】 此诗即《宋诗纪事》卷四十八所录。前四句描写画面景色，后四句抒发感慨。司马端衡的画究竟如何，虽不得而知，但通过诗人的传神之笔，我们却不难领悟那画面气势浩瀚、突兀雄奇的美。首联描写的峰出江天景色，自然会令人想起曹操“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的诗句，二者恰有异曲同工之妙。颔联写波晃月影的瑰丽景观，又可与范仲淹“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的名句媲美。后四句的感慨缘何而发，我们虽然无从考实，但杜甫《江上值水如海势聊短述》一诗却让人隐隐觉得似乎与此诗有一种内在的联系。杜诗云：“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老去诗篇浑漫与，春来花鸟莫深愁。新添水槛供垂钓，故著浮槎替入舟。焉得思如陶谢手，令渠述作与同游。”颈联隐以杜甫自比，表达了在艺术上孜孜追求的努力，而尾联则盛赞司马端衡。端衡虽不是陶渊明、谢灵运那样的大诗人，但他所描绘的月夜江山图，正是无声之诗，足以留与此诗作者为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