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惟演《玉楼春》

2019-05-24 可可诗词网-唐宋词鉴赏 https://www.kekeshici.com

钱惟演《玉楼春》钱惟演

钱惟演

锦箨参差朱槛曲。露濯文犀和粉绿。未容浓翠伴桃红,已许纤枝留凤宿。嫩似春荑明似玉。一寸芳心谁管束。劝君速吃莫踟蹰,看被南风吹作竹。

墨竹谱 【元】吴镇 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注释 ①箨(tuò):竹皮、笋壳。槛曲:回廊。②濯:洗涤。③荑:茅草的嫩芽,可食。

鉴赏 这首咏笋词作为宋人最早的咏物词作之一,其艺术特点主要有以下几点。

叙述上,章法有致。笋是竹类的嫩茎,可供食用,味道鲜美。全词根据笋的生长特点,按照由外到内,由破土到成竹的次序来对笋进行描写,同时也很注意把握特征。上阕先写笋之外形,“参差”和“曲”,突出了笋的嶙峋之状。次写笋的颜色,表现了笋的青白相间的外表特征。三、四句写笋还没来得及与周围的植物相伴,已然枝条勃发,枝可宿凤了。通过这个夸张描写,形象生动地说明了笋的生长速度之快,同时也隐含光阴飞逝、人生匆遽之意。

手法上,比喻、夸张、拟人等修辞手法的运用,使描写对象显得形象可感、如在目前。下阕写笋心之质感,用春荑喻其柔嫩;写笋之视感,用白玉喻其明洁。同时这两句还具有拟人之意:体貌美好、芳心待发。这分明写的是一个妙龄少女的形象。

风格上,清新华丽。笋的自然形象本是清新柔嫩,而作者以丽词写之,尽得其神貌。描写笋,如“锦箨”之绚丽,“朱槛”“桃红”之鲜艳,“露濯”“玉”之明净,“粉绿”“浓翠”之清新,“春荑”之柔嫩,“芳心”之芬芳,辞藻华丽,可谓雕绩满眼。词人从体貌、内心、功用等角度把一个笋写得既金碧辉煌又玲珑剔透。

意境上,寄兴遥深。末尾两句表面上是说笋有可食之功用,但更蕴涵着一种珍惜时光、及时享乐的思想,可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唐无名氏《金缕衣》)。写这首词的时候,作者已经暮年,来日无多了。睹物生情,这其中也难免寄托了作者几多人生况味。词人似乎也表达了对年轻人的忠告:趁着“芳心”无“管束”,要好好地享受生活,不要再犹豫踯躅,莫辜负美好青春。

此词能尽“物理”,复讲“翰藻”,又寄“沉思”,不愧为宋人咏物词之表率。(李飞跃)

链接 《玉楼春》词牌。《词谱》卷一二《玉楼春》:“《花间集》顾夐词起句有‘月照玉楼春漏促’句,又有‘柳映玉楼春日晚’句,《尊前集》欧阳炯词起句有‘春早玉楼烟雨夜’句,又有‘日照玉楼花似锦’‘楼上醉和春色寝’句,取为调名。”《玉楼春》即为《木兰花》的别称,双调,五十六字,仄韵。

新型抒情诗体——词。词,通“辞”,原来泛指配合音乐歌唱的歌辞,后逐渐演变为专用名词,特指隋唐之际酝酿形成、唐末五代时期兴盛发展、两宋时期走向全面繁荣鼎盛的一种新型诗体。词一开始是用以应歌的燕乐歌辞,南北朝以来,直至隋唐,是中外民族文化大融合的一个高峰时期。在这一时期,外来音乐大量流入中原地区,并得以广泛传播,获得广大阶层的喜爱。于是,中原雅乐与外来胡乐逐次结合,隋唐之际形成一种新的音乐体系——燕(宴)乐。词就是配合这种新乐演唱的。所以,又名“曲子”“曲子词”“乐章”“歌曲”“乐府”“琴趣”“歌词”等等。宋代以来,词逐渐摆脱燕乐的附属地位,演进为不一定和乐歌唱的独立诗体。词有三点显著的文体特征:其一,须有词谱。词是配乐歌唱,因此词与谱不可分离。后人往往依据歌谱填写新词,或者自创新谱演唱新词,每一首词必定有一个词谱。当音乐陆续失传以后,词谱就演化为纯粹的格律形式。词谱又称“词牌”“词调”“调”等。词的格律化倾向,使人们视其为唐格律诗的自然延续,词因此又名“诗馀”。其二,“调有定句,句有定字,字有定声”。每一词谱的节拍和篇幅长短都是固定的,所以,每一调的字数也是确定的,每一句中的字数也有限定,词人有时可以在一句中增减几个字,成为“又一体”。到乐谱失传之后,后人依谱填词,每一句的字数也随之固定。乐律的节奏起伏不同,句子长短也不同,词因此以长短句式为主,又名“长短句”。偶尔也有乐律整齐、每句字数相等的词调,如《玉楼春》《生查子》等。由于歌唱的限定,每字的声韵也有讲究,分四声,有时也分清浊。其三,以言情委婉为主要风格特征。燕乐流行于酒宴之间,由歌女演唱侑酒,适合于这种创作环境、流行范围,词必然地形成言情委婉的特征。敦煌曲子词题材虽然宽泛,却有三分之一强是言情委婉之作,所占比例最大。入宋以后,虽有苏轼的豪放、辛弃疾的爱国词作等涌现,但一直没有成为词坛创作主流。今人缪钺《论词》云:“其文小,其质轻,其径狭,其境隐。”正因为词的题材范围狭小,又被称为“小词”。(据王兆鹏、刘尊明《宋词大辞典》)

北宋前期的一大诗歌流派——西昆体。真宗景德二年(1005),杨亿等十余人奉诏在秘阁编修《册府元龟》,编书之余彼此唱和。大中祥符元年(1008),杨亿将这些唱和诗结而为集,名为《西昆酬唱集》。此书一出,风靡诗坛,“后进学者争效之”,形成北宋前期势力很大的一个流派,时号“西昆体”。此派成员主要是文学侍从之臣,杨亿、刘筠、钱惟演是其领袖。他们以学习李商隐诗相标榜,但作品题材限于馆臣生活、男女爱情、前代帝王和宫廷故事,尤以咏物之作为多,缺乏李商隐诗的真情实感和社会内容,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在艺术上,西昆体片面发展了李商隐近体诗的写作技巧,形成声律精严、对仗工稳、大量用典并且用得妥帖等特色,表现出深厚的学问根底和纯熟的律诗技巧。此派讲究词采富赡,呈现出一种华丽雕饰、雍容典雅的台阁风貌;追求意境“空灵”,然大率情浅词茂,流于空洞无物。由于西昆体诗歌以学问功力为第一要素,故当时仿效此体而学力不逮者,皆流入雕琢晦涩一路,獭祭堆砌,饾饤满纸,其末流甚至专门从李商隐诗中剽窃,被时人讥为把李商隐“挦扯”得“衣服败敝”。尽管西昆体在内容上和形式上都存在比较明显的缺陷,但它是风格最为统一的宋诗流派之一。它继宋初“白居易体”而兴,是对“浅近刻露”的白体的反动,标志着宋代诗人开始了对近体诗歌形式美的追求,标志着宋人在声律、对仗等律诗技巧上开始试图超过唐人,所以北宋诗文革新的主将欧阳修也说:“先朝杨(亿)、刘(筠)风采,耸动天下,至今使人倾想。”西昆体形成后,虽受朝廷两度下诏“复古”的打击和一些复古派人士的攻击,仍左右诗坛三十余年,直到欧阳修、梅尧臣等人开创的新诗风继起,始告衰微,但它以学问为诗的倾向对宋诗的影响仍不绝如缕。黄庭坚和江西派好用典故,资书以为诗,即受其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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