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船著浯溪,扶黎上读《中兴碑》^②。
        平生半世看墨本,摩挲石刻鬓成丝^③。
        明皇不作包桑计^④,颠倒四海由禄儿^⑤。
        九庙不守乘舆西^⑥,万官已作乌择栖^⑦。
        抚军监国太子事^⑧,何乃趣取大物为^⑨。
        事有至难天幸尔,上皇局蹐还京师^⑩。
        内间张后色可否⁽¹¹⁾,外间李父颐指挥⁽¹²⁾。
        南内凄凉几苟活⁽¹³⁾,高将军去事尤危⁽¹⁴⁾。
        臣结舂陵二三策⁽¹⁵⁾,臣甫杜鹃再拜诗⁽¹⁶⁾。
        安知忠臣痛至骨,世上但赏琼琚词⁽¹⁷⁾。
        同来野僧六七辈⁽¹⁸⁾,亦有文士相追随⁽¹⁹⁾。
        断崖苍藓对立久, 雨为洗前朝悲⁽²⁰⁾。

        ①这首排律前四句写观看《中兴碑》,最后四句写同游情景,其中大段诗句 是回顾唐代“安史之乱”前后的史实。②扶黎: 柱着拐杖。③鬓成丝: 头发 花白。④包桑: 同“苞桑”,桑树的本干。《易·否》:“其亡其亡,系于苞 桑”。作包桑计:警惕危亡的可能性,早作固守根本的大计。⑤禄儿: 安禄 山认杨贵妃为母后,故称禄儿。⑥九庙: 帝王宗庙有祖庙五、亲庙四。乘 舆西: 安史之乱时唐明皇逃入西蜀。⑦乌择栖: 喻百官叛降安禄山。⑧ “抚军”句: 指李亨在“安史之乱”中受封太子监国、天下兵马元帅。⑨趣 (cù): 匆忙。大物: 国家。《庄子·天子》:“天下,大物也。”这句是说肃宗 何必匆忙称帝呢? ⑩上皇: 指唐玄宗。局蹐: 畏缩不安的样子。(11)间: 嫌 隙。张后: 肃宗皇后张氏。色: 脸色。这句的意思是唐玄宗为太上皇时,要 看张后的脸色行事。(12)李父: 肃宗朝宦官李辅国。颐: 下巴。颐指挥: 用 下巴指挥别人。(13)南内: 即兴庆宫,因在皇城东南,故称南内。(14)高将军: 玄宗朝宦官高力士。天宝七年封为骠骑大将军。李辅国劫迁太上皇,不许 高力士和其他旧宫人随从,后肃宗皇后张良娣私下诏书,把高力士流放巫 州。(15)结: 唐代诗人元结。春陵: 元结有诗《春陵行》,作于道州刺史任上。 诗中对苛刻的赋税表示不满,对劳动人民深表同情。(16)甫: 指唐代大诗人 杜甫。杜甫有《杜鹃行》诗,讽刺肃宗李亨不尽人子之职。(17)琼瑶词: 形容 元、杜二诗字字珠玉。(18)辈: 位,量词。(19)据《山谷先生年谱》载: 先生有 真迹石刻,题云:“崇宁三年己卯,风雨中来泊浯溪。进士陶豫、李格,僧 伯新、道遵同至中兴崖下。明日,居士蒋大平、石君豫,太医成权及其侄 逸, 僧守能、 志观、 德清、 义明、 崇广俱来。”(20)雨: 暴雨。《楚辞·九歌· 大司命》:“使雨兮洒尘。”最后两句是说久久地对着断崖沉思, 一阵暴雨 袭来,仿佛是为了洗掉前朝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