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蔡景繁海州石室 (宋)苏轼
蓉仙人旧游处②,苍藤翠壁初无路。
戏将桃核裹黄泥,石间散掷如风雨③。
坐令空山出锦绣,倚天照海花无数。
花间石室可容车,流苏宝盖窥灵宇。
何年霹雳起神物,玉棺飞出王乔墓④。
当年醉卧动千日,至今石缝余糟醑⑤。
仙人一去五十年⑥,花老石荒谁作主?
手植数松今偃盖⑦,苍髯白甲低琼户⑧。
我今取酒酬先生,后车乃载胡琴女。
一声冰铁散岩谷,海为澜翻松为舞。
迩来心尝复何人,持节中郎醉无伍⑨。
独归断崖抚出日, 红波碧相吞吐。
经寻我语觅余声,拄杖彭铿叩铜鼓⑩。
长篇小字远相寄,一唱三叹神凄楚。
江风海语入牙颊,似听石室胡琴语。
我今老病不出门,海山岩洞知何许。
门外桃花自开落,床头酒甕生尘土。
前年开阁放柳枝(11),今年洗心参佛祖。
梦中旧事一时笑,坐觉俯仰成今古。
愿君不用刻此诗,东海桑田真旦暮。
①苏轼在黄州有答蔡景繁诗帖: “朐山临海石室,信如所谕。前某尝携家一 游,时有胡琴婢,就室中作濩索凉州,凛然有冰车铁马之声。婢去久矣,因 公复起一念,若果游此,必有新篇,当破戒奉和之。”②芙蓉仙人: 传说石 曼卿死后作了芙蓉城主。③欧阳修《六一诗话》: 石曼卿通判海州,以山岭 高峻,人路不通,了无花卉点缀映照,使人以泥裹桃核为弹,抛掷于山岭 之上。一二岁间,花发满山,烂如锦绣。④王乔为叶县令,有玉棺降于堂 前,乃沐浴服饰卧棺中,葬于城东,土自成坟。⑤糟醑(xǔ): 美酒。石曼 卿善饮。⑥仙人: 指石曼卿。从石公去海州到苏公至海州,临相距五十年。 ⑦偃: 仰卧。⑧琼户: 指石室。⑨持节中郎: 诗人自谓。⑩彭铿: 即彭祖, 寿八百岁。传说中的仙人,事见《列仙传》。(11)此句讲“婢去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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