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句

宋·王雱

一双燕子语帘前，

病客无憀尽日眠。

开遍杏花人不到，

满庭春雨绿如烟。

注释

1、王雱（1044—1076），字元泽，抚州临川（今江西抚州）人，王安石之子，聪明早慧，未成年著书数万言。治平四年进士，卒年仅三十三，著作多佚。今仅存《南华真经新传》。

2、病客：疲病的旅居在外之人。诗中指作者自己。

3、无憀（liáo）：其意同“无聊”。

4、尽日：终日，整天。

简析

这是作者王雱在病中，用心灵捕捉到的小院春光，我们打破顺序来看一下，先看第二句：

“病客无憀尽日眠。”

写这首诗时，作者生病了，一直困居小院，闭门不出，无所事事，无以聊赖，只能终日躺在床上高眠。当然这里的“高眠”并不是入睡之意，更准确的说，他是躺在床上修养，借修养以疗病，也就是说他的身体为病所困是不自由的，但他的眼睛、耳朵、心灵以及诸感觉却是自由的，它们仍可以自由的去感知外面的春光，这才有了我们今天读到的这首诗。

“一双燕子语帘前。”

这自然是躺在床上的作者用耳朵听到的春光。春天来了，小燕子也从南方飞回来了，其中几只记得它们去年在这个小院的宿处，今年又如期而回，在作者的居室外，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至于它们在说些什么，诗中无法交代，但相信躺在病床上的作者是可以听懂的，他一直饶有兴致的在听着它们歌唱呢。

“开遍杏花人不到。”

这当然是作者用眼睛看到的春光。小院里植满杏树，杏花开遍，然而躺在床上的作者却无法近前观赏，所以才会感叹“人不到”，然而话虽如此，作者虽然身不到，但是心却早已到了，他其实一直站在那些杏花旁，它们娇艳的颜色，娇羞的情态，又有哪一样逃过了他爱春、惜春的双眼？他确实不在近前，但又无时不在面前，所差的只是距离有点远而已，不过对于一个多情而敏感的诗人，这点距离又算得了什么？也许距离稍微远点，反而更有利于诗人去感知和体悟它们呢。

“满庭春雨绿如烟。”

这个当然是他综合运用各种感觉器官感知到的春光。由于他确实“人不到”，那些杏花开了，还会落的，一场春雨，也下在了小院，滋润着小院，各种绿色都蓬勃着，生长着，在诗人这个病客的眼前，交织了一片绿意，迷蒙着一片绿烟，这是春的生机，万物的生意啊，这生机和生意，会给病中的诗人以心灵的安慰，让他虽然躺在病床上，却一直徜徉在春风中吗？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来看这些天忽然流行起来的袁枚的《苔诗》：“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是的，苔花确实很小，牡丹确实很大，但春风一吹，牡丹在绽放自己的生命和美丽，苔花同样也在绽放自己的生命和美丽，从这个意义上说，春光对每一种生灵都是公平的，而每一种生灵在春光面前也是平等的，它们无一例外得到了春光的沐浴和滋润，也都以同样的灿烂报答春光——

由此，小如米的苔花尚且如此，躺卧病床的诗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是走不到春光面前，但春光完全可以走到他面前，“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春光何曾遗漏过任何一个人，哪怕他是一个病客。

是为诗解。

解读者：岁月如歌，网名原上，古诗词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