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旧将军》

李商隐

云台高议正纷纷，谁是当时荡寇勋。

日暮霸陵原上猎，李将军是旧将军。

东汉明帝永平三年(60)，下令把辅助光武帝建立中兴大业的32位功臣大将画像于云台。在后世的文学词汇中，云台就作为一个论功行赏的地方。这首诗的第一、二句是说云台上议论纷纷，决不定谁是当时扫荡敌人的功臣。第三、四句也用了一个典故：西汉时名将李广告老家居时，有一天，带了一员卫士入山打猎，在农村朋友家饮酒，不觉夜晚，已到宵禁时间。回到霸陵旗亭，被一个喝醉酒的霸尉斥骂，不准通行。卫士便说： “这是前任李将军。”霸陵尉道： “就是现任将军，也不许犯禁夜行，何况你这个前任将军。”这故事形容人间的势利，以李广那样立大功的人，一到退休林下，失去权势，便为一个小小尉官所瞧不起。李商隐在这首的第三、四句概括了这个故事，联系上面两句，可以知道这首诗是写一个功高的将军，非但不能画像于云台，而且为卑官小吏所轻视。那么李商隐所同情的“旧将军”是谁呢?有人以为是李德裕。因为宣宗大中二年七月，曾命令继承太宗的故事，增画功臣像于凌烟阁上，想必当时一定有纷纷议论，谁应该算是功臣。李德裕有攘回纥、定泽潞之功，可是非但没有被定为功臣，而且已于上年贬官为潮州司马。当年十一月，又贬为崖州司户参军。李商隐这首诗，作于大中二年，为李德裕鸣不平，情事完全符合，用典非常贴切。这是一首艺术手法很高明的讽喻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