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穰苴，生卒年不祥，田姓，名穰苴，春秋后期齐国人，因功升任大司马，所以后人称他为司马穰苴，是中国古代著名的军事理论家和军事统帅。穰苴为齐田氏遮孽，文能服众，武能威敌，被齐景公(公元前547—前490在位)任命为将军，以御入侵齐国的燕、晋之军。穰苴到任之后，先以违犯军纪罪处斩景公宠臣庄贾，致使军纪严明;关心士卒疾苦，使其效死从征。晋军得知穰苴率领的齐军部伍严整，随即撤军回国;燕军得到齐军的情报后，也渡济河撤围而去。穰苴领军乘胜追击，全部收复被占土地，胜利回师国都。齐景公率诸大夫郊迎，封穰苴为大司马，由此田氏势力日益强大，穰苴也名闻诸侯。后遭齐国守旧贵族势力鲍氏、国氏、高氏的忌恨谗害，被齐景公解除职务，整日郁郁不乐，最后患病而死。穰苴精通兵法，著有兵书。田氏代齐后，齐威王命人整理兵法，也将穰苴的兵书整理在内，题名为《司马穰苴兵法》，又称《司马法》。《汉书·艺文志》记载《司马法》有150篇，后大部佚失，现仅存《仁本》、《天子之义》、《定爵》、《严位》、《用众》5篇。



〔正史〕



司马穰苴者，田完①之苗裔也。齐景公时，晋伐阿、甄②，而燕侵河上，齐师败绩。景公③患之。晏婴乃荐田穰苴曰：“穰苴虽田氏庶孽，然其人文能附众，武能威敌，愿君试之。”景公召穰苴，与语兵事，大说之，以为将军，将兵扞燕晋之师。穰苴曰：“臣素卑贱，君擢之闾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微权轻，愿得君之宠臣，国之所尊，以监军，乃可。”于是景公许之，使庄贾④往。穰苴既辞，与庄贾约曰：“旦日日中会于军门。”

穰苴先驰至军，立表下漏待贾。贾素骄贵，以为将己之军而己为监，不甚急;亲戚左右送之，留饮。日中而贾不至，穰苴则仆表决漏，入，行军勒兵，申明约束。约束既定，夕时，庄贾乃至。穰苴曰：“何后期为?”贾谢曰：“不佞大夫亲戚送之，故留。”穰苴曰：“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约束则忘其亲，援枹鼓之急则忘其身。今敌国深侵，邦内骚动，士卒暴露于境，君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悬于君，何谓相送乎?”召军正⑤问曰：“军法期而后至者云何?”对曰：“当斩。”庄贾惧，使人驰报景公，请救。既往，未及反，于是遂斩庄贾以徇三军⑥。三军之士皆振栗。久之，景公遣使者持节⑦赦贾，驰入军中。穰苴曰：“将在军，君令有所不受。”问军正曰：“驰三军法何?”正曰：“当斩。”使者大惧。穰苴曰：“君之使不可杀之。”乃斩其仆，车之左驸，马之左骖，以徇三军。遣使者还报，然后行。

士卒次舍井灶饮食问疾医药，身自拊循之。悉取将军之资粮享士卒，身与士卒平分粮食，最比其赢弱者。三日而后勒兵，病者皆求行，争奋出为之赴战。晋师闻之，为罢去。燕师闻之，度水而解。于是追击之，遂取所亡封内故境而引兵归。未至国，释兵旅，解约束，誓盟而后入邑。景公与诸大夫郊迎，劳师成礼，然后反归寝。既见穰苴，尊为大司马⑧。田氏日以益尊于齐。

已而大夫鲍氏、高、国之属害之，谮于景公。景公退穰苴，苴发疾而死。田乞、田豹⑨之徒由此怨高、国等。其后及田常⑩杀简公(11)，尽灭高子、国子之族。至常曾孙和，因自立，为齐威王(12)，用兵行威，大放穰苴之法，而诸侯朝齐。

齐威王使大夫追论古者司马兵法而附穰苴于其中，因号曰《司马穰苴兵法》。

《史记》卷六四

〔注 释〕



①田完：即陈完，生卒年不详，春秋时陈厉公之子。②阿、甄：皆齐邑。③景公：春秋时齐国国君，名杵臼，公元前547—前490年在位。④庄贾：齐景公所宠信的大夫。⑤军正：古代军中专门负责执法的官员。⑥三军：古代军队组织编制。周制，天子六军，诸侯大国三军(上、中、下)合计3.75万人。⑦节：国君的一种信物，有事时派使者持之，表示代表国君的意思。⑧大司马：《周礼·夏官》有大司马，掌管军政之官。⑨田乞、田豹：田完宗族的后裔。⑩田常：即田成子，又作陈成子，田完的后裔。齐简公四年，他杀死简公，拥立齐平公，任相国，从此齐国由陈氏专政。(11)简公：即齐简公，春秋时期齐悼公子(一作景公子)，名壬，在位4年，为田常所杀。(12)齐威王：齐桓公午之子，名因齐，在位36年。



〔相关史料〕



司马穰苴者，田完之苗裔也。

齐景公时，晋伐阿、鄄，而燕侵河上，齐师败绩，景公患之。晏婴乃荐穰苴曰：“穰苴虽田氏庶孽，然其人文能附众，武能威敌，愿君试之。”景公召穰苴，与语兵事①，大悦之，遂以为将军②，将兵扞燕、晋之师。穰苴曰：“臣素卑贱，今君骤擢之闾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微权轻，愿得君之宠臣，国之所尊，以监军③，乃可。”景公许之，遂使庄贾往。穰苴因与庄贾约曰：“旦日日中④会于军门。”至期，穰苴先驰至军，立表下漏以待贾。贾素骄贵，以为将君之军而己为监，不甚急;亲戚左右送之，留饮，日中而贾不至，穰苴则仆表决漏入，行军勒兵，申明约束。约束既定，夕时，庄贾乃至。穰苴曰：“何后期为?”贾谢曰：“不佞大夫亲戚送之，故留。”“穰苴曰。“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约束则忘其亲，援枹鼓之急则忘其身。今敌国深侵，邦内骚动，士卒暴露于境，君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悬于君，何谓相送乎!”召军正⑤问曰：“军法期而后至者云何?”对曰：“当斩。”贾惧，使人驰报景公，请救。既往，未及返，穰苴遂斩庄贾以徇三军。三军悚然。未几，景公遣使持节救贾，驰入军中。穰苴曰：“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问军正曰：“军中不驰，今使者驰三军，法何?”对曰：“当斩。”使者大惧。穰苴曰：“君之使不可斩。”乃斩其仆、车之左驸、马之左骖，以徇三军。遣使者还报，然后行。士卒次舍，井灶饮食，问疾医药，身拊循之。悉取将军之资粮享士卒，身与士卒平分粮食。最比其羸弱者，三日而后勒兵。病者皆求行，争奋之为出战。晋师闻之，为罢去。燕师闻之，度水而解。于是追击之，遂取所亡封内故境而引兵归。未至国，释兵旅，解约束，誓盟而后入。景公郊迎劳师，成礼以入，尊为大司马，故世称为司马穰苴。

穰苴死后，景公用兵大仿其法，故诸侯朝齐。齐威王使大夫追论古兵法，而附穰苴于其中，遂号“司马穰苴兵法”云。

断曰：

穰苴庶族，人微权轻。燕晋压境，齐国殆倾。晏婴明识，荐苴用兵。法斩贵族，一军皆惊。再加思驭，莫不奋兴。未经血战，势已雷轰。敌人潜遁，追奔扫清。尊为司马，兵法存名。

明·黄道周《广名将传》卷一

〔注 释〕



①兵事：军事和战争方面的事情。②将军：武官名。地位在大夫之上，负责统兵征讨。③监军：官名。古代派往军队监督军务的官员，通常由君主最亲信的人担任。④旦日日中：旦日，即明日。日中，即中午。⑤军正：武官名。军队中专掌军事司法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