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 [韩国]朴木月

——酒香飘逸的江村

晚霞哟——芝薰

渡过了津渡

走上麦田小径

仿佛月行云海

前行的旅人

孤径蜿蜒

南道^①三百里

每个酒香飘逸的村落

都燃烧着晚霞

仿佛月行云海

前行的旅人

(伊海燕　译)

注释：

① 南道： 指京畿道以南的忠清道、全罗道、庆尚道及济州道。

【赏析】

从1941年到1945年为止，韩语在公共场合是被禁止的，那是韩国诗歌史上的黑暗时期。只有少数几名诗人隐蔽地从事韩语写作，继承着民族文学的脉络。1945年后，朴木月、朴斗镇、赵芝薰三位诗人结集出版了各自《青鹿集》，该集收录的作品以对自然的客观认识开拓了新的抒情诗类型，他们也被称为“青鹿派”诗人。《青鹿集》收录的诗作虽然为40年代前期所写，然而三位诗人在1945年后的很长时间里追求共同的境界，获得诗坛的普遍认同，主要原因在于现实社会的堕落和政治纠葛所引发的不安，以及文学的政治主义带给人们的厌恶感。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进驻朝鲜半岛的美国与苏联两个超级大国为了在这片土地上建立各自的体制而相互对抗。美苏对抗使得国内政治领导人与知识分子甚至全体民众都卷入意识形态斗争的漩涡之中，朝鲜半岛因此陷入有史以来从未经验过的混乱。这一时期的诗人们也不得不在非此即彼中选择自己的政治立场。本诗体现了悠然恬淡的精神境界，走出了一条非此也非彼的空灵超脱的路。

《旅人》是朴木月的成名作，语言精练，富有音乐性，属于韩国民谣调，不外乎三字、五字的基本格律，其中不难看出童谣与中国古典诗歌短精、含蓄的影响，弥漫着逍遥精神，难怪有人说，木月是“传统旋律的俘虏”。这首诗也可以说是他62年漂泊生涯的写照： 悠悠渡口，漠漠麦田，飘飘白袍，悠然远去。受其出生地影响，木月为人古雅恬淡;赖山水的熏陶，木月的诗也从不感情激荡，繁言赘语，如玉壶买春，娴静淡雅，悠然自得。

前两节中“旅人”走过渡口，走过麦田，“仿佛月行云海”，体现旅人对自由的渴望与追求。旅人跟随心灵的取向，带着自己精神的渴望，抛却俗世的喧嚣，纵情山水，在历史时空的深处留下岁月蹉跎的痕迹，保持一份淡然的心境，没有灵魂激情燃烧的火焰的鼓动。随心所欲不逾矩，在传统的逍遥齐物中悠悠泛泛。

接下来旅人走上想象中的“南道三百里”，消失在渐去渐远的蜿蜒的孤径上，留在原地的是淡淡的忧伤。但旅人行走四方的过程中都有“酒香飘逸的村落”，“都燃烧着晚霞”，有了达观率性的性格处处都是风景。第二句“追云的月亮般/行走的旅人”，不仅起到反复强调的作用，更传达出通达圆融的境界。

这首诗令人沉浸在传统的民谣调子里，显示出恬淡空灵的美，体现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渴望。眺望风景，心境达观之人不必云游四方也能处处感受到好山好水。

(马　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