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地狱

2023-05-30 可可诗词网-通俗小说 https://www.kekeshici.com

        李伯元撰,四十三回。本书原在《绣像小说》连载。1906年原作 者病故,吴趼人续写第四十回到第四十二回,后茂苑惜秋生又续写第 四十三回。1956年,赵景深整理成单行本,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
        
        《活地狱》与作者的 《官场现形记》、《文明小史》等,体裁结构大多模仿 《儒林外史》。本书共连缀十五个故事,长者八回,短者一回。每个故事有各自 的独立性。在众多的谴责小说中,《活地狱》又有其独特的价值。小说从纪实的 角度,揭露晚清衙门官僚们的贪婪无耻,衙役们的横行无忌,监狱生活的暗无 天日,刻划出晚清各级衙门就是一座座人间地狱,阴风弥漫,天愁地惨。这里 不存在任何是非曲直,每时每刻都在产生令人发指的罪恶。金钱在左右一切,人 命如同儿戏,本来就非常虚伪的封建法律成为贪官酷吏、书办衙役们为非作歹 的遁词。
        在全书开篇的楔子中,作者写道:“大堂之中,公案之上,本官是阎罗天子; 书吏是催命判官; 衙役三班,好比牛头马面; 板子夹棍犹如剑树刀山。”于是, 十五个故事或侧重抨击官吏的贪婪,或侧重鞭挞刀笔书吏的狠毒,或侧重勾勒 衙役的凶恶,或侧重介绍各种刑具的残酷,或同一故事中四者均作淋漓尽致的 刻划。
        中国封建社会到了晚清,已经行将就木。作为封建政权重要象征的各级衙 门,集中了封建官僚制度的所有积弊,形形色色的贪官、酷吏和昏官遍布“普 天之下,二十多省”。“各处风俗,未必相同,但是论到衙门里要钱,与那讹诈 百姓的手段,虽然大同小异,却好比一块印板印成,断乎不会十二分走样的。” 因此,作者抨击的矛头,首先指向贪官、酷吏和昏官。
        “千里做官只为财”,这是封建衙门黑暗的根源。全书第一个故事中的阳高 县县官在审理一个案件时,先“把状子看了一遍,知道原告是候选员外黄唐,告 的是分省同知巫其仁家佃户。两个俱是本县著名财主,不觉心上毕剥一跳”。这 “毕剥一跳”透露了他的心思。手下的赵稿案看准了他的心思,“便使了一个眼 色与本官。这老爷原是聪明不过的,忙缩住了手,不批下去”。事后两人策划于 密室,赵稿案建议县官以收学堂经费的名义向唐巫两家狠敲一笔。对这条计策, 县官自然十分赞赏,唯一的补充是:“学堂经费是要造册子报销的,不能上腰的。 不如说是善堂经费,可以没有查考,似乎稳当些”。活画出这位贪官的丑恶嘴脸。 在他的纵容和主使下,一班人马“越发胆壮”,赤膊上阵,做尽了机关。这位县 官大老爷“就以黄家巫家一桩小小事情而论,已经弄得好两千到手,则其余可 知。”类似阳高县这样的贪官,小说中举不胜举。“衙门朝南八字开,有理无钱 莫进来”。在孔方兄的左右下,贪官们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张冠李戴,指鹿为 马,无所不用其极。
        贪官刮尽民脂民膏,酷吏同样使得民不聊生。他们为了博得个听断精明、案 无留牍的美誉,不惜严刑逼供,冤枉良民。新任阳高县知县姚明,一味以苛刻 为能。无是生非,小题大做。原来词讼并不多的阳高县,到了他手里,班房居 然人满为患。他在大街小巷布满耳目,百姓之中倘有敢道本官一个不好的,他 想方设法也要办掉这样的人。仅姚明一人就发明了四种酷刑:天平架、跪铁链、 烧臂香、铁熨斗。比姚明更为残忍的是安徽毫州知州单赞高。所施刑法令人毛 骨悚然,一曰: “站笼”,二曰 “三仙进洞”,三曰 “五子登科”。“三仙进洞”的 做法是: 备铁棍三根,一长两短,都同鸡蛋一样粗。受刑者仰面朝天,两根短 铁棍,一根压在胸膛上,一根压在大腿上,使得气逼入肚子,鼓得极其圆大。然 后以长铁棍猛击肚子。“一声响亮,早已肝花五脏,随着棍子头标了出来。”如 此酷刑,施之于罪重者尚且不可,施之于轻罪或无辜者更是情理难容,单赞高 却无一不是如此。连打架的、吵嘴的,也不论曲直,一概提进衙门,轻则站笼, 重则“三仙进洞”。甚至自己包了几个包袱,满街上去丢。要是有人拾了去,也 就拿上去站笼。捕役要是半个月内拿不住一二起盗犯,连他们也要站笼,逼得 捕役无中生有,以假充真,“到四乡里去乱捕,直是吵得鸡犬不宁”。连他的太 太也于心不忍,责怪丈夫不应将百姓“作践得连个虫蚁不如”,谁知反而激怒了 单赞高。他变本加厉,提出狱中三十一人,“二十四个人去上站笼,其余七个人 都把肚子打开”,“一时间差人拉扯声、吆喝声,同犯人号哭声、辱骂声并铁棍 子打肚皮声,乱成一堂,单太爷只是眼睛如同不见,耳朵如同不闻。”如此酷吏, 反而升官往江苏候补。也难怪酷吏层出不穷,遍布各地,私造非刑,威逼无辜。 对这类酷吏,作者笔端饱含愤激之情,刻划百姓对他们恨不能食肉寝皮的仇视。 姚明由阳高调任广东时,阳高百姓拍手称快: “从今又有了活命了”。在他临动 身的那一天,百姓们都买了纸钱,到轿子跟前烧送。单赞高调离毫州时更是险 相丛生。百姓受过他害的,早已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约会了千把人,在 城外等候着 “送”他。
        除了贪官酷吏之外还有昏官。昏官中既有贪或酷者,又有虽然在贪与酷两 方面稍有收敛却十分糊涂昏庸者,其为害良民百姓与贪官酷吏毫无区别。陕西 保安县知县“年纪大了,早上的事过午就忘,昨天的事今天更不容提了”。即使 是人命关天的大案,只要“还是前月里的,老爷早丢在九霄云外了。”安徽省大 平府芜湖县某客栈一个住店的客人在店中自称被盗五百块钱,“明镜高悬”的知 县不问三七二十一,断店主人于四海如数偿还,“偌大一个公益客栈,不多一刻, 弄成一个瓦解冰消”。事后知道是骗子设圈套讹诈于四海,这位昏官怕于四海上 告,反而把于“办了一个积年地棍业经访明拿获到案,请永远监禁的话”,本来 就祸从天降的于四海从此只得把牢底坐穿。
        腐败到了极点的晚清官僚制度必然产生大量诸如此类的贪官、酷吏、昏官。 小说令人信服地揭示了这种必然性。这个官僚系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烂透 了。为了搜刮民财供自己奢侈享乐,朝廷可以卖官鬻爵,乃至于地痞、恶棍、强 盗都可以买官做。买官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发财,不然 “谁肯拿成万银子,捐那 大八成的花样呢?”江苏徐州府砀山县坐地分赃的大盗徐大昭,居然也花钱买了 福建龙岩州宁洋县一缺,到任后,访请了一位弄钱好手做帐房,“作出手段来弄 钱”,“县里的犯人没有一个不是冤枉的。”朝廷卖官鬻爵,知县贪赃枉法,中间 的抚台、藩台、臬台自然也不甘示弱。知县要放手弄钱、为所欲为,必须服侍 好各级上司; 要升迁也得靠上司的抬举。日照县知县黄恩厚官声狼藉,但 “不 晓得怎样,鬼鬼祟祟的转了几个弯子,抚台藩台不但不说他不好,并且还保举 他循良”,又让他调任山东泰安府泰安县这个“千人共指万目共睹”的肥缺。到 任后审理第一件案子就因昏庸失误,导致二十九条人命。苦主上控到臬台、抚 台处,黄知县“拼出一年泰安县的官囊”疏通抚台、臬台,结果弥天大祸,化 为乌有。多做了一年泰安知县,化费的银子又加倍回来。凡此种种都说明,直 接构成一件件冤案惨案的固然是“活地狱”的阎罗天子——各县知县,但臬台、 藩台、抚台直至最高统治者都是 “活地狱” 阎罗天子的后台和靠山。
        如果说各地知县不无贪官、酷吏、昏官之别的话,那么各县书吏的特征则 是共同的,一言以蔽之曰:贪!晚清县衙门中,书吏是一个泛称。大凡师爷、稿 案、书办、刑幕,都可以称之为书吏。他们介于县官和差役之间,上可为县官 出谋划策,下可指使差役捕快。与知县相比,他们刀笔精通、吏道纯熟,与差 役相比,他们 “读得几年书,认得几个字,肚里有了学问。想出的主意,比起 那班当衙役的,还要狠毒十倍”,实在是构成各种冤案惨案的关键人物。
        书吏极善于揣摩各种人的心理。第一回写阳高县赵稿案为了计赚唐、巫两 家钱财,察言观色,试探县尊大人的深浅,对症下药。尽管后来事件的发展步 步变化不测,但不出赵稿案的算计之外。
        讼师虽不是衙门中书吏,却与衙门中书吏非常相似。他们的特点是抱揽词 讼,从中渔利,专门替人家出歹主意,做的呈子又能挟制官府。只要有钱给他 们,他们的主意层出不穷,出的主意如何是以对方出钱的多少为标准,钱越多 主意越毒辣。其间翻手为云、复手为雨、无中生有、颠倒黑白,心机之奸诈,手 段之阴险,令人发指。
        被作者比做牛头马面的 “衙役三班”是知县和书吏各种奸计酷刑的具体执 行者,但他们又非被动的执行者。他们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施展与知县书吏 不同的手段来弄钱。有时候欺上瞒下,连知县也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靠山 吃山,靠水吃水”,“经了他们的手,没有一个放过的”。《活地狱》对于中国封 建社会的差役捕快作了最全面的揭露。
        暗中通贼,坐地分赃,案发后却诬良为盗,栽赃为证,这是各地衙役捕快 的惯伎。作者借小说中人物的嘴道:“捕快就是贼,贼就是捕快,从来无不通贼 的捕快,即无不通捕快的贼。”福建龙岩宁洋县捕快头瞿老滑的朋友小七星子抢 劫某绅户家得手,瞿也从中得到好处,为了应付知县追查,便将此案栽到安分 良民林际涵身上,诱骗林将全部罪责承担下来,致使林冤沉海底、家破人亡。差 役捕快栽赃的手段极多,“任你怎样,也逃不出他的范围”,善良人防不胜防。
        巧立名目、敲诈勒索、为非作歹、坑害良民,是三班衙役的又一罪恶。被 告被打板子,必须事先在掌刑的衙役那里花钱。若是他手下留情,“这板子下去 是有分寸的,只要打得响,纵然皮破血流,决无妨事”,否则,“这板子打下来, 记记是死的”。被告入狱,有钱者可居高屋亮铺,甚至可去掉刑具,无钱者只好 被打入黑狱之中,不见天日。至于在押的女犯,衙门里有权柄的捕快差役,“要 如何便是如何……有的还弄了出来,恣意取乐”。如果是原告要差役出差办案, 得“先把请差费送了进去”,临走时“又要什么发路钱安家费,又是动身的时候 吃神福。”陕西保安县的林瞻棨为叔叔申冤,请衙门传讯凶手,“前后已是用了 三十三两多银子,差人还没出大门呢。”差役皂头下乡办案,更是狐假虎威,滋 扰百姓,费尽心机,搜刮钱财。
        私设刑罚,逼人偷盗,网罗渣滓,称王称霸,这是差役捕快们的第三种罪 恶。作者愤怒地揭示出这样一种触目惊心的社会现实: 差役捕快不仅不能给百 姓带来安宁,恰恰相反,是他们网罗渣滓,纠集盗贼,不停地制造罪恶。安徽 天长县捕快吴良专门寻访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偷,将他们纳入自己的组织。有了 油水,徒弟与师傅三七分红。失足者不愿,则用私刑拷逼。他的私刑 “就是生 铁打成的,也要把他挤出水来”,因手下网罗了一大批人,到处偷盗抢劫,哄吓 骗诈,无恶不作。吴良则发尽了昧心财。更可恨的是,“凡是天下的差役捕快, 都是如此,并不是安徽天长县一处如此。”
        小说对州县衙门本官、书吏、衙役剔骨抉髓的揭露和鞭挞,形象地告诉读 者,封建时代,“中国国民第一件吃苦的事,也不是水火,也不是刀兵”,“就是 那一座小小的州县衙门”。如果要了解晚清衙门的黑暗以及刑罚的残酷,寻找中 国监狱史料,《活地狱》无疑是极重要的一部书,它是中国描写监狱黑暗,惨毒 酷刑的第一部书。
        这部小说除了有它不可替代的认识价值以外,描述案例故事的技巧也相当 成熟。作者有魄力驾驭复杂的事件,作鲜明透彻的描写,挖掘每个故事惊心动 魄的效果,使人发眦俱裂,欲罢不能,因而可读性很强。
        事例典型是全书十五个故事都能震撼人心的重要原因。可想而知,作者每 写一个故事时,都对同类型的案例故事作了精心筛选,选择那些最足以揭发州 县衙门本官、书吏、衙役恶德的故事,加以提炼和集中,使之迸发出强烈的控 诉力量。小而言之,细节典型。例如掌刑的皂隶用小板子打人,也练就了一手 过硬功夫: “凡为皂隶的,预先操练这打人的法子,是用一块豆腐摆在地下,拿 小板子打上去,只准有响声,不准打破。等到打完,里头的豆腐都烂了,外面 依旧是整整方方的一块,丝毫不动,这方是第一把能手。”而练就如此过硬功夫, 竟是为了根据被打者贿赂钱财的多少区别对待。差役不择手段攫取钱财的无耻 用心昭然若揭,耸人听闻。大而言之,十五个故事中所包含的无所不至的敲诈 奸骗行为,想入非非的刑具,真能令闻者变色,原不知人间竟有此等事。书中 多次写到差役押着犯人到集镇上,指使犯人随心所欲地诬告他人,趁机威吓诈 骗钱财。所作所为,无异于衣冠禽兽。作者选择的典型案例分别出自山西、广 东、江苏、安徽、浙江、湖南、山东、陕西八省十四县。分布地域之广,说明 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天下乌鸦一般黑。案例的来源或系耳闻,或系目睹,作 者往往加以交代,以示真实可靠。
        典型的案例尚须委曲婉转的描述才能更显露其控诉力量,因而作者不回避 铺叙错综复杂的案情,但这不是为了单纯使读者惊心骇目,而是以穷形极相地 真实反映当时州县衙门的黑暗为前提的。不少案例故事出人意想的复杂性,又 是同它描摹丑恶的世态人情的深刻性统一在一起的。小说第二十九回至第三十 二回,叙述闵中玙为其子争继嗣一案,在这方面表现得最为充分。故事说湖南 长沙县史家村富翁闵叔纯万贯家产,但与妻子臧氏膝下无儿无女。叔纯的远房 兄弟闵中玙有心将次子仲箎过继给叔纯,但叔纯后来纳妾孙氏,生儿启后,闵 中玙谋取叔纯家产的计划受到威胁。叔纯与臧氏死后,闵中玙便极力否认启后 乃叔纯亲生,与孙氏以及叔纯的生前友好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作者在描 述案情时,极尽铺叙渲染之能事。读者同情无辜的被告,决不相信奸险的原告 能够胜诉,因而关心案情向纵深发展。抓住读者这种心理,作者将情节线索时 而收拢,时而放开,一步步推向高潮,既段落分明又一气呵成。闵中玙为了胜 诉,绞尽脑汁,耍尽手腕,必欲置对手于死地。他自称 “世代书香” “清净家 风”,不能 “得罪了祖宗”,所作所为却将人伦道德踩在脚下。在刻划这个主要 形象时,作者间或使用讽刺挖苦的笔墨。臧氏死后,中玙要次子仲箎 “在灵前 成服”,仲箎早有准备,“赶忙把外间一件大衫脱去,里面露出麻衣,已是穿好 来的,袖子里扯出一个麻帕子,戴在头上,便抢到灵前磕了个头,钻进孝帏里 去了。中玙忍不住笑了出来,忙又收了回去。”这笑而又止,暴露了他内心的隐 私,连他自己也知道是在做戏。金钱迷住了人的心窍,不仅是闵中玙丧心病狂 使出浑身解数,孙氏前夫的娘得了闵中玙十两银子和一口棺材的许诺,竟前来 认启后是她孙子。市井皮匠金老二见钱眼开,竟然甘心为闵中玙效劳,冒充孙 氏的奸夫。伍鼎新和戚亦扬本是闵叔纯生前挚友,一旦得利便倒向闵中玙一边。 最后堂断的县官虽然只出场一次,作者也刻划得入木三分。出堂之前,这位躲 在幕后的县尊大人已让人领教了他的厉害:“衙门里公事,向来是积压惯的”,而 闵中玙的状子刚送进去,“到了晚上,票子已是出来”。开堂时尽管孙氏百般分 辨,无奈此官断案有术,他振振有辞地反驳孙氏说:“据本县看来,闵叔纯一世 不曾生过孩子,或是天阉,也未可知。何以你进了门便会有孕?此可疑者一。年 轻的时候,尚且不能生育,等到年纪大了,倒会生起儿子,已无这样情理。又 且不先不后,刚刚你进门第三个月,就有了身子。此可疑者二。既说你会生孩 子,何以此后不多生几个,一直等到闵叔纯死,也不曾再添出一个来。此可疑 者三。为什么不生个女儿,却生个儿子。此可疑者四。”这荒谬绝伦的一篇驳词 竟出自一县之主,真是绝妙的讽刺。正因为作者在委曲婉转的故事叙述中写出 了社会众生相,所以每一个故事总能给人鲜明的印象而且又有引人入胜的魅 力。
        在叙述每一个故事时,作者笔下饱蘸强烈的情感。这种对“活地狱”的愤 恨之情和对无数含冤受屈者的怜悯之情既表现在全书的“楔子”中,也表现在 每个故事随处可见的议论之中。这些议论不是对晚清州县衙门的黑暗和弊端洞 若观火、有深切体验的人,决然无法诉诸于笔端。议论或先置于故事叙述之前, 或点缀于叙述过程之中。后者往往在读者阅罢情节,觉得一腔愤懑,情感压抑 之时出现,顿时使人有一吐为快之感,起到了帮助读者疏导泄发愤慨的作用。而 且这类议论往往是忙中偷闲,每每在紧急叙事中夹一段舒徐议论,说完之后,接 叙故事,筋肌相联,毫无间隔。第二回故事叙述正密锣紧鼓时,作者见缝插针, 着几句议论:“列位看官,可晓得天下最坏不过的是吃衙门饭的这般差役。他们 这班人本事很大,最能鉴貌辨色。人家未曾开口,他已十分中猜着八九”。然后 接叙快班总头史湘泉与书吏招进财的勾心斗角,议论与叙事珠联璧合,水乳交 融。
        本书最初虽是逐回连载,但在总体构思上颇见匠心。十五个故事安排错落 有致,揭露贪官、酷吏、昏官、书吏、差役交叉进行。但也正因为成书过程的 这一特点,所以某几个故事结局失去交代。不过瑕不掩瑜,与全书的成就相比, 这毕竟是次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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