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初雪漫步》

叶赛宁

我沿着初雪漫步，

心中的力量勃发像怒放的铃兰，

在我的道路上空，夜晚

把蓝色小蜡烛般的星星点燃。



我不知道那是光明还是黑暗?

密林中是风在唱还是公鸡在啼?

也许田野上并不是冬天，

而是许多天鹅落到了草地。



啊，白色的镜面的大地，你多美!

微微的寒意使我血液沸腾!

多么想让我那炽热的身体

去紧贴白桦袒露的胸襟。



啊，森林的郁郁葱葱的浑浊!

啊，白雪覆盖的原野的惬意!

多想在柳树的枝叉上

也嫁接上我的两只手臂。

(刘湛秋 茹香雪 译)

【赏析】 歌颂祖国的大自然是叶赛宁诗歌的主旋律。他从小生长在广袤无垠的俄罗斯中部原野上，纯净的心灵深受故乡大自然的陶冶和启迪，滋生出了他对祖国大地的深挚的赤子之爱。因此，从刚一跨上诗坛的时候，他便抱起那只属于他的竖琴，以他特有的脉脉柔情倾诉着他的爱，拨奏出一串串明朗而欢快的音符。在这首诗里，叶赛宁展示的就是这样一颗晶莹透明的心，一个俄罗斯的灵魂，用阿·托尔斯泰的话说，“它具有歌唱的才能，大自然通过它唱出了自己那种充满幻想色彩，无忧无虑而又饱含着隐秘的激动的心声”。

诗人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幅俄罗斯冬日田园诗般的风景画。画面上，诗人在初雪后的原野上漫步，大自然那令人心醉神迷的景色在心中激起了一种感奋的力量，这是温柔而不可遏止的力量。以“怒放的铃兰”来比喻这力量的勃发，使人感到新奇而贴切，而夜晚一把天上的星星“点燃”，大自然便显示出了她的神性与生命。值得注意的是，诗人在这里又给那可爱的星星涂上了他最喜爱的蓝色，使画面具有了梦幻般的色彩。

在银白的底色上，是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明朗夜空，明灭可见的星星与雪后的大地相映生挥，而使诗人发出疑问： “我不知道那是光明还是黑暗?”而密林深处传来的天籁之声又使他分不清“是风在唱还是公鸡在鸣?”诗人通过色彩和声音的组合，使世界显示出一种美妙而和谐，神秘而迷人的魅力。看着那轻灵而温暖的白雪，诗人的联想进一步生发开去“也许田野上并不是冬天，而是许多天鹅落到了草地”。这一点睛之笔使这个世界更加活化起来，在宁静的夜空下，大自然中到处都有生命的流动。

诗人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情，对“白色的镜面的土地”发出由衷的礼赞。他热血沸腾，涌起了要拥抱大自然的强烈愿望。放眼望去，他马上又为大自然的博大雄浑所折服，他拜倒在大自然的脚下，“啊，森林的郁郁葱葱的浑浊! 啊，白雪覆盖的原野的惬意!”在这广大无边的大自然的伟力面前，诗人越发感到自己作为一个生命个体的渺小，想伸出“自己的两只手臂”，嫁接在“柳树的枝叉上”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他愿与大自然共生，至此，他加入了宇宙生命的大合唱。

这是一首关于自然、生命的赞歌，是一幅俄罗斯大地的风景画，叶赛宁这个“最伟大的抒情诗人”寓情于景，借景生情，充分施展了他的抒情天才。全诗语言清新隽永，想象奇巧，意境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