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节选)

2019-06-01 可可诗词网-泰戈尔 https://www.kekeshici.com

        

作品提要


        太子乌多亚迪多管理马托博普尔地区,因为当地连续两年没有收成,他不愿意征收该地区的赋税,国王免除了太子的管理权并派军队去强收赋税。这天,公主赶来相告,父王命令杀手在半路上杀害了自己的叔叔,太子听到这个消息后,连夜赶去相救。国王的政策激起了马托博普尔地区人民的反抗,他们在托钵僧的带领下,向国王抗议,希望太子重新去治理那个地区,并大呼太子为国王。公主的丈夫曾经在婚礼时受到国王的侮辱,婚后没有把公主带回自己的王国。当他再次来到岳父家想接回妻子时,却被软禁在王宫内。在太子的帮助下,他逃了回来。太子的种种行为,更加激怒了国王,他把太子关进监狱。在王叔的帮助下,太子逃到王叔的国家,国王仍然派人带来了逮捕太子和杀害王叔的手谕。太子被带到国王面前,宣称放弃太子身份,到迦尸城(今贝拿勒斯城)去度过余生,并提出送公主去婆家。国王答应了太子的请求。然而,逃回国的驸马,却重新选了王后。当太子送公主到驸马国家的城门前的时候,正在举行新后的婚礼。于是,公主和太子一起,跟托钵僧一起踏上了去迦尸城的路。
        

作品选录


        

第 一 幕


        

第 一 场


        [乌多亚迪多的寝宫。
        [乌多亚迪多和苏罗玛。
        乌多亚迪多 让他们去诽谤吧!
        苏罗玛 诽谤什么?
        乌多亚迪多 父王把治理马托博普尔地区的重任交给了我。你知道,那里连续两年都没有收成。所以我就减免了那里的赋税。父王对我说,不管怎么样,都要征收赋税。
        苏罗玛 我早就想把我的首饰统统交给你。
        乌多亚迪多 在这个王国里,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买你的首饰呀?如果此事传到父王的耳朵里,那还了得吗。我已经向父王禀告,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征收马托博普尔地区的赋税。他听了之后就不再让我管理马托博普尔了。现在他要派军队到那里去,他一定要征收那里的赋税!
        苏罗玛 父王已不让你管理那个地区了。可是你走后那里的臣民百姓就会遭殃。
        乌多亚迪多 我没有错,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们吃饱肚子。父王听到这话会不高兴的——他只知道同情女人。今天,在你的房间里为什么编了这么多花环?
        苏罗玛 王宫里有些人并不了解你,王子,但是凡是了解你的人,都会向你献花环的,以此向你表示敬意。
        乌多亚迪多 这是真的?王子不是经常进出你的房间吗?你说说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呀!
        苏罗玛 罗摩[1]忘记了自己转世的身份了,你也是这样。可是你不能忘记你所爱的人。
        乌多亚迪多 什么王子身份!我已经向天神发过誓,来生来世我决不再降生在帝王家庭。
        苏罗玛 这是什么话!
        乌多亚迪多 真的,我决不再降生在帝王之家,也不想成为王位的继承人,不想做王子。
        苏罗玛 你这是在抒发自己内心中的痛苦啊!
        乌多亚迪多 这种事会给我造成新的痛苦。父王从我小的时候起就一直在观察我是否配做他的王位继承人。他对我只有考验,没有慈爱。
        苏罗玛 我最亲爱的,你还需要什么样的慈爱呀!你一定会经受住这种严峻的考验的。哪一个国王能有像你这样的王子呢?
        乌多亚迪多 你说什么呀?考验我的人根本不听我的建议,对于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苏罗玛 谁的建议他都不会听的,可是悉多[2]的头发在烈火的考验中并没有被烧焦。怎么能说你不配继承王位呢?这种荒谬的议论在这个世界上能站得住脚吗?
        乌多亚迪多 肩上不承担王国的重任,又有什么不好呢?
        苏罗玛 不,不,这话出自你的口,我可承受不了。天神既然派你下凡做王子,你怎么能够摆脱这种重担呢?所以你必须承受痛苦。这样说吧……
        乌多亚迪多 我对痛苦并不在意!但你来到我家,我决不能让你遭受痛苦。我宁愿承受种种侮辱。
        苏罗玛 你给予我的幸福太多了,简直等于我今生以来所有幸福的总和。
        乌多亚迪多 如果说你得到了幸福,那是因为你自己天赋高尚,并不是由于我的作用。在这个家里我不被尊敬,所以你也常常遭受白眼!甚至我的母后也侮辱你。
        苏罗玛 我的一切尊严都蕴涵在你对我的爱中,任何人也无法把它夺走。
        乌多亚迪多 你的父王作为斯里普尔国的君主,没有向杰索尔的国王称臣,这似乎就是你的罪过。父王由于生你的气,所以就想进行报复。
        幕后声 哥哥,哥哥!
        乌多亚迪多 是谁呀?大概是碧帕。(打开门)(碧帕上)怎么了,碧帕!出了什么事?夜都这么深了,你来干什么?
        碧帕 (小声讲了几句后,就哭起来)哥哥,这可怎么办呀?
        乌多亚迪多 不要害怕,我现在就去。
        碧帕 不不,你不要去。
        乌多亚迪多 为什么呀,碧帕?
        碧帕 如果父王知道了,怎么办?
        乌多亚迪多 他怎么会知道呢?我不能坐在这里。
        碧帕 他要是生你的气,可如何是好?
        苏罗玛 瞧你,碧帕,现在难道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吗?
        碧帕 (拉住乌多亚迪多的手)哥哥,你不要去,你派个人去吧。我害怕。
        乌多亚迪多 碧帕,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下。
        碧帕 亲爱的哥哥,怎么办?父王要是知道了,不晓得他会怎么做呢。
        苏罗玛 碧帕,不管父王怎么做,都不要怕,有天神毗湿奴保佑哪。
        

第 二 场


        [布罗达巴迪多和大臣在议事厅。
        大臣 大王陛下,那件事会办好吗?
        布罗达巴迪多 哪件事?
        大臣 昨天陛下吩咐办的那件事。
        布罗达巴迪多 昨天我吩咐办什么事了?
        大臣 关于陛下叔父……
        布罗达巴迪多 关于我叔叔的什么事?
        大臣 大王陛下曾吩咐: 当博松多·拉伊国王前来杰索尔王国的途中,即在什穆洛多利客店停留的时候,就……
        布罗达巴迪多 就怎么样?请你把话讲完嘛!
        大臣 就派两个人去……
        布罗达巴迪多 杀死!看来,你是在查找奥摩尔词典[3],大概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吧?杀死!大概,从你口中说出“死亡”这个词有点困难吧?
        大臣 陛下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布罗达巴迪多 我很明白。
        大臣 是,陛下,我……
        布罗达巴迪多 你是个小孩子呀!一提到放血你就觉得恐惧!你是从老祖母那里学过关于放血是罪过的说教吧!凡是把放血视为宗教的地方,不放血才是罪过,现在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一些穆斯林在毁灭我们的宗教,可是有些人都成了穆斯林的朋友,而消灭他们却被认为是有罪过的。我叔父博松多·拉伊已承认自己是那些野蛮人的奴仆。如果一个人受到伤害,他就应该砍断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大臣,你要记住这一点。
        大臣 是。
        布罗达巴迪多 你不要如此匆忙地回答说“是”。你一定认为,不管怎么说,杀死自己的叔叔就是一种罪过。不必否认,你心里正是这样想的!但是你不要以为,我不能回答你的疑虑。既然持斧罗摩[4]可以按照父亲的意愿杀死他自己的母亲,那么,为什么我就不能为了捍卫宗教的尊严而杀死我的叔叔呢?
        大臣 但是,如果德里皇帝得知此事,那么……
        布罗达巴迪多 你还要寻找理由,你不要拿德里皇帝来吓唬我。
        大臣 臣民百姓要是知道了,会怎么说呢?
        布罗达巴迪多 他们怎么会知道!
        大臣 这种事是从来隐瞒不住的。
        布罗达巴迪多 你注意听着,大臣,我把你留在身边,难道只是为了让你用恫吓来使我变得软弱无力吗?
        大臣 陛下,乌多亚迪多王子他……
        布罗达巴迪多 德里皇帝不提了,臣民百姓不提了,最后又是乌多亚迪多!你不要再向我提起那个只听信老婆话的黄口小儿了。
        大臣 可是有一个关于他的情况。昨天夜里,他一个人骑马出去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布罗达巴迪多 朝什么方向走了?
        大臣 朝东方。
        布罗达巴迪多 什么时候走的?
        大臣 当时还不到午夜一点半。
        布罗达巴迪多 哎,再也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愿天神保佑我的小儿子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吧。乌多亚迪多现在还没有回来?
        大臣 是的,没有。
        布罗达巴迪多 为什么一个卫士也没有跟他去?
        大臣 有一个卫士想跟他去,可是被他制止了。
        布罗达巴迪多 应该不让他知道,悄悄地跟在他的后边。
        大臣 卫士们当时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布罗达巴迪多 他们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大臣,你企图让我相信在这件事情上任何人都没有责任?那么,这恰恰就是你的责任!
        

第 三 场


        [在路旁的一棵大树下停着一顶轿子,没有轿夫,博松多·拉伊坐在轿子里。旁边站着一个帕坦人。
        帕坦人 哎,让这位老人活着要比杀死他更有好处。如果把他杀死,杰索尔国王只会给我一次奖赏,可是我如果不杀害他,那么,我就可以得到他的许多奖赏。
        博松多·拉伊 萨黑帕汗[5],你没有跟他们一起走哇?
        帕坦人 陛下,我怎么能走呢?为了保护我们的生命财产,陛下吩咐自己所有的人去追赶强盗了。我怎么能把陛下一个人扔在这旷野里不管呢!陛下不要以为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我们的诗人这样说过:“谁危害我,谁就欠下我的债,来生来世他必须加倍地偿还;谁帮助过我,我就对他欠下了债,任何时候我都报答不完他的恩典。”
        博松多·拉伊 哎呀呀,太好了!这个人可真不坏呀!萨黑帕汗,我看你出身于名门显贵之家。
        帕坦人 (鞠了一躬)好眼力呀!陛下猜得真对。
        博松多·拉伊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帕坦人 (叹了一口气)陛下,我已经一贫如洗,只好靠种田来糊口度日。诗人说过:“噢,命运啊,你用茅草制造茅草,我不能为此责怪你错了。但是你又用榕树制造榕树,又让它遭受风暴袭击,并让他和茅草一起倒在泥土里。由此,我就断定你的心肠是顽石!”
        博松多·拉伊 好极了,好极了!诗人讲得太好了。萨黑帕汗,我应该把你刚才背诵的两首诗记录下来。好哇,萨黑帕汗,你的身体非常健壮,你可以到军队中去供职。
        帕坦人 只要陛下恩典,当然可以。我的父亲和祖父都手持利剑为国捐躯了。诗人说过……
        博松多·拉伊 (笑了)不管诗人怎么说,如果你肯到我身边来工作,那么,手持利剑为国捐躯的愿望就可能实现,但是让利剑出鞘的机会不会有了。臣民百姓们都已安居乐业。愿上苍保佑,再也不需要战斗了。我已经老了,因此已放下利剑,现在代替利剑的是另一种东西,它已成为我的伴侣。
        [弹起了七弦琴。
        帕坦人 (频频点头)啊,原来还有这样一种武器啊!难怪一首诗这样说过:“利剑可以战胜敌人,而歌声却可以把敌人变成朋友。”
        博松多·拉伊 (兴致勃勃地站起来)你说什么,萨黑帕汗。歌声可以把敌人变成朋友!太好了!利剑固然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但是用它却不可能消除敌人的敌对情绪。我又怎么能说消除敌意呢?用杀死病人的方法去治疗疾病——这算什么治疗呀?可是歌声却是这样一种温馨的东西,用它虽然不能消灭敌人,但却可以消除敌意。这是多么简单而又富有诗意的话语呀!啊,太好了!萨黑帕汗,你一定要到拉伊戈尔去一次。我从杰索尔回来后一定尽力给你一些帮助……
        帕坦人 陛下所说的“一些”,对我来说就足够了。陛下,可否用您的七弦琴弹奏一曲呀?
        博松多·拉伊 怎么不可以呀!我现在就来弹奏一曲。
        [弹奏一曲。
        帕坦人 太好了!太美了!
        [乌多亚迪多上。
        乌多亚迪多 啊,我总算找到了!爷爷,你在深夜里站在路边为谁弹琴?
        博松多·拉伊 孩子,你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一切都好吗?你妻子好吗?
        乌多亚迪多 一切都好。
        博松多·拉伊 (操起七弦琴弹唱起来)
        (巴利久特调)
        朋友,你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
        这一切莫非真是梦幻?
        你是天宇中的一颗明星,
        你因偏离轨道才坠入尘世中,
        你饱含泪水和面带欢笑误入人寰之境。
        乌多亚迪多 爷爷,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
        博松多·拉伊 萨黑帕汗,可是个大好人哪。他是位有知识的人。今天夜里我和他在一起感到十分快活。
        乌多亚迪多 跟随你的那些人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在客栈而停在路边过夜?
        博松多·拉伊 你倒使我想起了那件事。萨黑帕汗,我现在真为你们担心。到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回来。那伙强盗难道……
        帕坦人 陛下,请不必担心,我把实情告诉您。我们是布罗达巴迪多国王的臣民,王子殿下认识我们。大王陛下命令我和我的兄弟罗希姆,在您应邀前往杰索尔的途中把您杀死。
        博松多·拉伊 啊,罗摩,罗摩!
        乌多亚迪多 你讲下去。
        帕坦人 我兄弟哭哭啼啼地说,村子里来了强盗,把您的侍从们全骗走了。执行谋杀命令的担子就落在了我的肩上。不过,伟大的陛下,虽然我们的国王有命令,但是我决不会干这种事。因为我们的诗人说过:“国王就是世界之主,听从他的命令,你可以把世界毁灭,但是请注意,你却不能毁灭天堂的一个角落。”我是个穷人,现在请大王陛下庇护我。如果我回国,就会被处死。
        博松多·拉伊 我给你写个手谕,你带着它直接到拉伊戈尔去吧。
        乌多亚迪多 爷爷,你现在还要去杰索尔吗?
        博松多·拉伊 是的,孩子。
        乌多亚迪多 这怎么行呢!
        博松多·拉伊 孩子,我已经走到了人生之海的尽头,一个巨浪袭来,我的一生就结束了。我还惧怕谁呢!如果我不去,那么,今生今世我就很难再与布罗达巴迪多相见了。这起事件所造成的一切误会也应该进行洗涤——如果我现在返回拉伊戈尔去,那么,一切误会就无法洗清了。走吧,孩子,走吧。黑夜已经结束了。
        

(董友忱 译)


        

赏 析


        《赎罪》是部五幕戏剧,发表于1909年,主要描写了国王布罗达巴迪多对家族成员和王国的高压统治,以及在这种统治下,太子和人民的反抗行动。作品人物形象丰满,故事情节生动,有一定的戏剧性,此处选录了该剧开始第一幕的前三场戏。这几场戏,在交待故事背景、展开故事和表现人物性格等方面,分工不同,却相辅相成,是一个很成功的剧本开篇。
        第一场戏,在夫妻交谈中,读者很快就了解这对夫妇的处境——见弃于国王: 王子因为不听父命给百姓减租而受到父王惩罚,王子的妻子因为自己的父亲不同公公合作而被迁怒。然而,读者也从中读到了王子为百姓着想的决心,妻子对丈夫的理解和支持。第一场戏,在骤然出场的公主语无伦次的哭诉和王子深夜出宫中结束。作者并没有明写其中原因,这让读者充满了疑虑和担心,步入了作者所设置的紧张戏剧氛围中。
        第二场戏,作者笔锋一转,写的是国王和宠臣之间的对话。而看似与第一场毫无关系的对话,在开始部分却暗暗回答了、在结束部分明确呼应了王子深夜外出的原因——因为国王吩咐大臣去做了一件事,一个精巧的戏剧情节设置!同时,在国王和大臣的对话中,自私、冷酷、残暴的国王形象也出现在读者面前了。在这部戏剧中,国王是所有矛盾和冲突的聚汇点。作为家族和王国最高权力拥有者,国王为维护自己的权力,可以不择手段,他认为:“哪里有怀疑,或者哪里将来可能发生犯罪,国王就要在那里施以惩罚。”他认为,哪里即使存在一点儿有损王国的危险,即使是对无辜者,他也要惩罚。在国家统治上,他毫不手软。马托博普尔地区人民生活困难,他不仅不减赋,还派军队去强行征收。面对请愿的民众,他逮捕了他们的领导者,瓦解了他们的反抗。对家族成员,他也毫无亲情可言。博松多·拉伊是他的叔叔,从小把他带大,当自己的行为遭到叔叔的反对和制止的时候,他多次下令杀害自己的这位长辈。大臣对他这样冷酷行为都难于启齿说“杀死”,而他却用古代传说的持斧罗摩按照父命杀害母亲为自己辩护,认为自己杀害叔叔是为了捍卫宗教尊严。公主碧帕的婚姻也成为他权力的牺牲品。公主的丈夫是琼德罗迪博国的国王,布罗达巴迪多想控制女婿,从而控制他的王国。在他们举行婚礼时,侮辱了驸马,还不让他带走女儿。他屡次刁难驸马,甚至企图杀害他。作为父亲,他枉顾女儿的终身幸福,只是把女儿的婚姻当成政治斗争的工具。他曾试图想把太子培养成他那样的铁腕政治者,他对太子乌多亚迪多的善良和仁政不满,把太子的仁爱归因于太子妻子的调唆,就纵容王后把太子的妻子赶回了娘家。
        第三场戏,作者却轻松地将前两场中的冲突事件戏剧性地解决了,国王的叔叔不仅逃过了杀手的暗杀,甚至将杀手收为了手下。这个结局,是国王没有计划到的,是前来营救的王子没有猜到的,更超出了读者的想象。张弛结合,作者再次成功营造了浓郁而诱人的戏剧氛围。同时,读者也明白正是王叔的仁爱才是他化险为夷的关键原因。
        此剧题为“赎罪”,谁之罪?国王的罪孽;谁之赎?儿子、女儿对父亲恶行的宽恕,太子——王国未来统治者对国王——现任统治者暴虐政策过失的弥补。戏剧的主题也就在情节的推进中得到了展现和升华。
        剧中人物中,太子敬重妻子,疼爱妹妹,为了维护家族尊严,对父王弑叔的行为,也只是采取尽量解救的办法,并不当面与父王争吵。公主尽管非常渴望到丈夫身边生活,可父亲不同意,她也只是自己伤心难过,并不违背父亲的意愿。可以说,《赎罪》是围绕国王展开故事的,国王的恶行、反国王的恶行交替发生,这样一来,情节此起彼伏,最后汇集到太子和公主舍家出走。太子的妻子苏罗玛,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女性形象。从作品选段中,读者可以看到一位明事理、识大体的太子妻——未来国母的形象。她支持太子的减赋行为,当丈夫处于害怕父王不高兴、又担心人民受苦的两难煎熬中时,她提出变卖自己的首饰来交赋税。当丈夫为太子职责的压力而失去信心时,她鼓励丈夫说:“天神既然派你下凡做王子,你怎么能够摆脱这种重担呢?所以你必须承受痛苦。”她的话,颇似中国古人所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她也是王权斗争的牺牲者。由于自己的父王并没有向布罗达巴迪多国王称臣,国王就将愤怒发泄在她身上,她最终还是被王后赶回了娘家。在布罗达巴迪多国王对权势的追求中,她失去了丈夫,失去了未来的国母身份,苏罗玛也是“赎罪”行为的参与者。
        这是一部情节曲折、好看的戏剧。剧中的太子、王叔、公主、驸马等人物,都处于可见或不可见的危险之中,增加了剧情的紧张感。此外,太子帮助驸马逃出王宫那一段,也写出了太子有勇有谋,紧张而不失冷静的特质。紧张曲折的故事情节,会增加舞台戏剧演出的感染力,而稍显人物繁多、情节枝蔓,阅读起来显得不是很有趣味了,这也算是一种遗憾吧。
        

(张 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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