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钦 ·邯郸淳 ·赠吴处玄诗

2023-06-12 可可诗词网-建安诗文 https://www.kekeshici.com

我受上命,来随临菑。与君子处,曾未盈朞。见召本朝,驾言趣期。群子重离,首命于时。饯我路隅,赠我嘉辞。既受德音,敢不答之。余惟薄德,既局且鄙。见养贤侯,于今四祀。既庇西伯,永誓没齿。今也被命,义在不俟。瞻恋我侯,又慕君子。行道迟迟,体逝情止。岂无好爵,惧不我与。圣主受命,千载一遇。攀龙附凤,必在初举。行矣去矣,别易会难。自强不息,人谁获安。愿子大夫,勉箦成山。天休方至,万福尔臻。

本篇作者邯郸淳,于汉献帝初平年间,客留荆州。荆州内附,武帝曹操因素闻其名,召见,甚敬异之。时,五官将曹丕博延英儒,因启淳欲使在文学宦属中,适值临菑侯曹植亦求淳,武帝遣淳至曹植属下。植初得甚喜。及文帝黄初年,以淳为博士给事中。本篇即为文帝召见,趣奔本朝后,给当年在曹植属下的同僚吴处玄所写的“答赠诗”。(本篇,《艺文类聚》、《诗纪》并作 “答赠诗”) 诗中表现了对曹植的留恋感激与对吴处玄的敬慕及勉励。

本篇头四句,写邯郸淳被派往曹植属下的经过及与吴处玄相处的情景。“我受上命,来随临菑。与君子处,曾未盈朞。”“上”,指曹操。“临菑”,指临菑侯曹植。当时,曹操既未将自己所敬异的邯郸淳留在身边,又未交付曹丕,而是遣往曹植属下,可见曹操对曹植的偏爱。“君子”,为才德出众者。这里用“君子”二字,表明作者对吴处玄其人才德的敬重。这两个才华横溢的人,相处尚未一年,即因心志契合而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但十分惋惜的是,二人今后不能再长此相处。其原因,在以下“见召本朝,驾言趣期”两句中则作了交待。大概在文帝刚即位时,即召令作者赴朝,要委以重任。“驾言趣期”句,写出他驾车,要按期迅疾奔赴本朝之紧迫情景。

不止是吴处玄,即使诸同僚,也因作者才德出众而十分敬慕他。“群子重离,首命于时。饯我路隅,赠我嘉辞”四句,就是很好的写照。在文帝曹丕召令作者赴朝时,作者以 “群子”二字表明前来送行的同僚之众多,以“重离”二字表明诸同僚对作者离开曹植赴朝视为非同寻常。按中国古代上层社会中的传统习俗,对某要人或新友的离别,都要送出郊外数里,以酒食饯别,这里,更大设酒宴于郊外远处的大路旁,隆重饯行,以美言“嘉辞”赠别。这就充分地表现了“群子”对作者的敬慕与深厚之友情。赠美言“嘉辞”,则是饯别酒宴的最高潮。平日的敬慕之心,今日的依依惜别之情,以及对未来的殷切期望与美好的祝福等,都蕴含在美言“嘉辞”之中。此四句,生动而形象地表现出当时的饯别酒宴的盛况。

作者深深为这种送别的情景所感动。“既受德音,敢不答之。”“既受”二字为承上启下。“诗以言志”,我既然接受“诸子”动人心扉的善言“嘉辞”,就理所当然地作诗酬答。这就是本诗成篇的原因所在。

“余惟薄德,既局且鄙”。“余惟”二字忽转。当一谈及以诗酬答时,便以 “薄德,既局且鄙 (狭隘拘泥又卑陋)” 自谦。意谓,浅薄的德才,不足为“诸子”所厚爱。

以下四句,行文向前推进一层。“见养贤侯,于今四祀。既庇西伯,永誓没齿。”“西伯”原为四方诸侯之长周文王。此指临菑侯曹植。“西伯”,分别借用两典。《史记·殷本纪》:“西伯出而献洛西之地,以请除炮格之刑。纣乃许之,赐弓矢斧钺,使将征伐,为西伯。”《孟子·离娄》上: “吾闻西伯善养老者。”从此可见作者对曹植的地位、作用以及人品的重视与尊崇。此四句言,尽管我德才鄙薄,尚得到曹植的 “见养”与庇护,于今已经四年(“四祀”)。对如此信任与厚爱,我发誓终身(“没齿”)不忘。这就表现出作者对曹植发自肺腑的感激之情。

“今也”二句,忽转。“今也被命,义在不俟。”但因我受命赴朝,不容我再滞留于此,只能忍痛拜别。话虽如此说,但难免眷恋不舍。

以下四句,与前“既受德音,敢不答之”“既庇西伯,永誓没齿”数句相照应。“瞻恋我侯,又慕君子。行道迟迟,体逝情止。”“瞻恋”二字,用以表示下属作者对在上者曹植的尊仰留恋之情。“慕”字,则用以表示作者对同僚的恋念之情。用字极准确有分寸。“行道迟迟”句,化用 《诗经·邶风 ·谷风》:“行道迟迟,中心有违”句意,形象逼真地表现出作者在临别时,由于留恋曹植与吴处玄诸人,行步徐徐,迟留不前的情景。他虽然身已离别,而心却仍留在原处曹植与邯郸淳诸人的身边。“体逝情止”句,充分地表现出他们之间极其深厚而真挚的友情。

“岂无”六句,忽转。“岂无好爵,惧不我与。圣主受命,千载一遇。攀龙附凤,必在初举。”“攀龙附凤”句,化用 《后汉书·光武纪》: “攀龙鳞,附凤翼”之典,以喻示,作者要依附刚即位的文帝曹丕,为国家建功立业。尽管如今朝廷中不乏可借以为国家建立功业的好职位,但只怕得不到重用。既然 “圣主受命” 为 “千载一遇” 的难得机会,那么,为国家效力,自然“必在初举”。良机不可错过。

“行矣去矣,别易会难”,与前“行道迟迟”句相照应。不仅表现了作者难舍难离的思想感情,而且深恐日后难以重会。正所谓离愁别恨。

“自强”以下六句,忽转,向前推进一层,以作结。“自强不息,人谁获安。”“自强不息”,活用 《易·乾·象》: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语句。勉励吴处玄诸人;要自行奋发努力。只要如此,不管谁,都必将得到报效国家的应有职位。“愿子大夫,勉篑成山”。“篑成山”,化用“功亏一篑”之典。典出 《书·獒》: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原意谓,筑九仞之山,而缺一篑之土,即不能完成,喻积功败于一旦。在此为勉励吴处玄诸人,为即将建成的国家大业,再作出自己的贡献。“天休方至,万福尔臻。”“天休”,化用 《书 ·汤诰》:“各守尔典,以承天休”句意。原“天休”,即天之美命,亦即天赐福佑。在此言,天赐的美好机遇刚到,万福就要降临。作者将当时国家日趋安定的政治局势,视为天所赐,不免有其时代与历史的局限性。然而作其勉励吴处玄等积极为国家效力的基本精神不容否定。

本篇,既为“答赠诗”,自然应为抒情诗。但本篇却兼有叙事。如首四句及“见养贤侯”四句等。当然叙事也为配合抒情,是抒情之所必需。因此叙事与抒情相交错。本篇始写为曹植属下,及与吴处玄相处的经过;次写文帝命召赴朝,以及诸子为之饯行的情景; 再次写赠诗的原因,以及对曹植“见养”的感激之情; 之后,写作者与曹植及“诸子”离别的眷恋之情; 最后写作者对文帝的期望,自己为国家建立功业的设想,以及对吴处玄的勉励。其结构,波浪起伏,回曲婉转。但脉络清晰,条理分明,上下照应。本篇虽为四言诗,但灵活自如,毫不板滞。

本篇抒情,笔调委婉,肝胆相照,感情十分真挚。既有直接抒写,又有通过表现具体行动来抒情。如“驾言趣期”;“饯我路隅,赠我嘉辞”“行道迟迟,体逝情止”等句,从而充分地表现出作者与“诸子”离别时的眷恋之情。

本篇又善于活用典故。如用 “行道迟迟”、“攀龙鳞,附凤翼”、“自强不息”、“功亏一篑”等典故,用得水乳交融,不显痕迹,使诗更深刻有力地表现了作者内心的精神状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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