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闻隔墙歌吹声

阑珊心绪,醉倚绿琴相伴住。一枕新愁,残夜花 香月满楼。

繁笙脆管,吹得锦屏春梦远。只 有垂杨,不放秋千影过墙。

这首词收在《忆云词》甲稿,是 项廷纪二十五岁之前的作品。词的内 容是写作者春夜听隔墙人家歌吹之声 所引起的感情涟漪。

词的上片,写作者的主观心态与 所处的客观环境。“阑珊心绪”,是 说作者的情绪不高。因此,他喝了闷 酒,醉意朦胧,倚在一把绿绮琴上, 打算以琴为伴,度过这难耐的一夜。 作者说,这是一种枕边的“新愁”, 而且愁绪颇重,所以用“一枕” (满 枕)形容之。“残夜”一句是写环 境。时间已是“残夜” (将尽之夜), 作者独处楼中,阵阵飘来的花香和一 轮斜月的清辉,充满一楼。显然,作 者还没有入睡。这是为什么?词的下 片揭示了个里原因: “繁笙脆管,吹 得锦屏春梦远。”即隔壁的笙歌之声传 过墙来,吹跑了作者的“锦屏春梦”。 但这还只是客观歌吹对作者的影响, 真正引起作者内心骚动的却是“只有 垂杨,不放秋千影过墙”,这才是使 作者残夜难眠的根本原因。荡秋千是 女郎们的游戏。所以,这个“秋千 影”里,隐藏着一个喜欢荡秋千的女 郎,这里的“秋千”应是隔墙女郎的 代名词。墙边的“垂杨”无情地封锁 了隔墙的“秋千影”,使作者朝思暮 想的“秋千影”不得过墙来,“多情 却被无情恼”,这就结成了作者的 “一枕新愁”,以致彻夜不寐。

这是一首别具情味的抒情小词。 在写作技巧上,也是别出心裁的。 词的上片,作者只是写心绪,写 新愁,写失眠,而无一语道破造成这 种心态的原因所在,从而造成读者的 悬念。这是写作技法上的一种很好的 “蓄势”之笔。写到过片(“繁笙” 两句),好象要揭示“谜底”了,实际上 还是“虚晃一招”,直到结句,才把心 底的话说出来,使读者豁然开朗,这 才对作者的种种心态有了真正的理 解。结句是全篇感情的结穴,是画 龙所点的“睛”。很显然,作者愈闻 其声,则愈思其人,思而不见,辗转 反侧,以至于恨及“垂杨”。词体虽 小,而笔法却摇曳多姿,新颖精巧, 这是这首词的可贵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