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件并非真实的事物,有意当 做真的看待,并就势说下去的巧缀。
        14.于是贾政又说道:“这个怕老婆的 人,从不敢多走一步。偏偏那日是八月 十五,到街上买东西。便见了几个朋友, 死活拉到家里去吃酒。不想吃醉了,便 在朋友家里睡着了,第二天醒了,后悔 不及,只得来家陪罪。他老婆正洗脚, 说: ‘既这样你替我舔舔便饶你。’ 这男 人只得给他舔,未免恶心,要吐。他老 婆便恼了,要打,说: ‘你这样轻狂!’吓 得他男人忙跪下求说: ‘并不是奶奶的 脚腌臜,只因昨儿喝多了黄酒,又吃了 月饼馅子,所以今日有些作酸呢。’”说 得贾母和众人都笑了。贾政忙斟了一杯 送与贾母。贾母笑道:“既这样,快叫人 取烧酒来,别叫你们有媳妇的人受累。” 众人又笑起来。(《红楼梦》第七十五 回)
        评析 老婆脚臭,令人恶心,想吐。受 到责骂,只好以“喝多了黄酒”搪塞。本 是讲笑话,贾母却有意曲解为贾政等人 真的怕老婆,又就势说出 “快叫人取烧 酒来,别叫你们有媳妇的人受累”的话 语,给众人又增添了新的笑料。事物巧 缀可以制作笑话,创造生动活泼的氛 围。
        15.美术老师让每个学生画一张抽象 画,有位学生交了张白纸。
        老师: “你的画呢?”
        学生: “这就是画。”
        老师: “你画的是什么?”
        学生: “牛吃草。”
        老师: “草呢?”
        学生: “被牛吃光了。”
        教师: “牛呢?”
        学生: “吃完草,走了。”
        

(王利器《历代笑话选》)

        评析 “抽象画”并非是什么也不画的 白纸。学生的答话,显然是曲解了 “抽 象画”的概念,并加以随心所欲的解释。 读者在会意的笑声中,可以理解到作者 对某些唯心主义艺术家的讽刺。
        16.他(李有才)讲: “这焦光普,虽 说是个丑,可是个大角色,唱就得唱出 个劲来!”说着就举起他的旱烟袋算马 鞭子,下边虽然坐着,上边就抢打起来, 一边抢打一边道:“一出场,当当当当当 令令当令——当令令各拉打打!”他煞 住第一段家伙,正预备着打,门“拍”一 声开了,走进来了个小顺,拿着两个软 米糕道:“慢着老叔,防着把锣打破了!” (赵树理《李有才板话》)
        评析 此例属于曲解事物的巧缀。李有 才用嘴学锣鼓腔,“令令当令”地打个不 停,小顺明知作假却当做真的锣鼓来打 趣李有才,要他“慢着……防备着把锣 打破了!”幽默诙谐的语言,令人忍俊不 禁。
        17.“喂!兰兰,你看见阿Q先生的门 牙没有?缺了两颗居然不镶牙,你知道 含义是什么?”
        “亲爱的,你说说,是什么意思。”
        “意义太深刻了。这意味着空灵,空 灵美。阿Q先生不镶门牙,这就是号召 人们不要太写实,要空灵。多深刻的思 想。” (陈国凯《摩登阿Q》)
        评析 门牙残缺是一种生理现象,喜欢 穿凿附会的无聊文人,居然将它曲解为 “空灵美”,并由此而引发出 “不要太写 实,要空灵”的玄妙文学主张。表现了 作者对文坛时尚的讽刺与批评。
        18.儿子: “妈,我要吃苹果。”
        妈妈: “天黑了,苹果都睡了。”
        儿子:“那是小的,大的还没睡呢。”
        妈妈: “为什么?”
        儿子: “因为大的要照顾小的先睡 ……”
        

( 《讽刺与幽默》)

        评析 妈妈说:“天黑了,苹果都睡了。” 这是哄骗儿子的假话,儿子却将它曲解 为真实,以 “大的还没睡呢”作答。然 后,就势说明原因和理由:“因为大的要 照顾小的先睡……”儿童的天真与稚气 尽在语中,使读者品味到许多童趣。
        19.对赵玉嵘进行口试的,是演员高 正。在一番照例的问答后,高正问他:
        “你今年几岁?”
        “九岁。”她答道。
        “你属什么?”
        “马。”
        这时,高正故意逗她,问:“什么颜 色的马?”
        小赵玉嵘翻了翻她那乌黑的大眼 睛想了一下。她看着高正穿着一套咖啡 色的西装,于是调皮地答道:“像你一样 的咖啡色的马。”这巧妙而又双关的回 答,反将了高正一军,引得哄堂大笑。 (《大众电影》1956年第23期第26页)
        评析 属 “马”的人,并非真是马,高 正曲解之后,巧妙地提出了 “什么颜色 的马”的问句。聪明机智的赵玉嵘反宾 为主,也趁势连缀,以 “像你一样的咖 啡色马”作答,语意双关地对高正开了 个玩笑。两个巧缀的连用,不仅显示出 人物的聪慧可爱,而且给语言增添了许 多盎然的情味。
        20.《文化列车》破格的开到我的书桌 上面。是十二月十日开车的第三期,托 福使我知道了近来有这样一种杂志,并 且使我看见了杨邨人先生给我的公开 信,…… (鲁迅《答杨邨人先生公开信 的公开信》)
        评析 《文化列车》是期刊名,并非是 真正的列车,曲解之后,竟能 “开”到 书桌上来。语言新颖别致,风趣动人。
        21.披一件旧毡袄的高阳谷捏了捏他 的肩胛骨: “属啥的?”“羊。”他像回答 老师的提问一样拘谨。“虚岁十六了。 毬,这么瘦。还得吃几年草料。”高阳谷 沙哑的声音在雨丝中像一团粘泥。(王 文泸 《枪手》)
        评析 巧缀运用于人物交际的对话中, 可以打破拘谨、沉闷的场面,活跃气氛, 融洽关系。高阳谷曲解“他”的属相,开 玩笑把 “他” 当做真的羊,还要 “他” “吃几年草料”,表现了高阳谷对“他”的 关心与同情。
        22. 我被父亲的朋友接下飞机后,就 送入了一所在西班牙叫 “书院”的女生 宿舍。这个“书院”向来没有中国学生, 所以我看她们是洋鬼子,她们看我,也 是一种鬼子,群鬼对阵,倒也十分新鲜。 ……这里的洋鬼子都是和气的,没有住 着厉鬼。(三毛 《西风不相识》)
        评析 “三毛”不仅称国外同学为“洋 鬼子”,也站在国外同学的角度上称自 己为“鬼子”。在这曲解的基础上,写出 了 “群鬼对阵”,“没有住着厉鬼”的妙 语。诙谐的语言,令人忍俊不禁。
        23.沙平风软望不到,
        孤山久与船低昂。
        峨峨两烟鬟,
        晓镜开新妆。
        舟中贾客莫漫狂,
        小姑前年嫁彭郎。
        

(苏轼《李思训画长江绝岛图》)

        评析 “小姑”即“小孤山”;“彭郎”是 小孤山对面的“澎浪矶”。民间传说为一 对恩爱夫妻。苏轼在描写了秀丽景色之 后,有意将传说当做真人真事,还风趣 地告诫船上的商客,不要轻狂、痴想。因 为这美丽的小姑已嫁给彭郎了,巧缀手 法开拓了词的优美意境,将小姑山的美 丽景色描写得令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