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存在于文言诗歌与散文中,有着 严格的语言形式: 即参互成文,合而见 义。不懂得这种形式,就无法理解语意。
        1.他植者则不然。根拳而土易,其培 之也,若不过焉则不及。苟有能反是者, 则又爱之太殷,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 已去而复顾。(柳宗元《种树郭橐驼传》)
        评析 互文是一种参互成文,合而见义 的语言形式,文言中多见。例中的“旦 视而暮抚”就是采取互文形式表意的。 理解时,应该看成: 早晚去看视,早晚 去抚摸,而不只是早看视,晚抚摸。运 用了互文,使得对他植者的行为描写更 加形象生动。
        2.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 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 届堂之高,则忧其民; 处江湖之远,则 忧其君; 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 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 天下之乐而乐”欤! 噫! 微斯人,吾谁 与归! (范仲淹《岳阳楼记》)
        评析 文中的对偶互文句的意思是: 不 以外界景物和自己的境遇好而喜,也不 以外界景物和自己的境遇不好而悲。范 仲淹主张: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 乐而乐,如此境界,如此胸怀,令人钦 佩。
        3.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
        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
        

( 《木兰诗》)

        评析 “当窗”二句应理解为: 当窗对 镜理云鬓贴花黄,表现了木兰功成身 退,回到故乡重着女儿装时的欣喜情 态。两句也为对偶形式。
        4.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杜甫 《春望》)

        评析 “感时”二句参互成文,意思是: 感叹时局,怅恨离别时,禁不住对花流 泪,听鸟鸣惊心,甚至感觉花也在流泪, 鸟也在心惊,这是一种移情式的拟人化 手法。
        5.散入珠帘湿罗幕,
        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
        都护铁衣冷难着。
        

(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评析 以上四句是写戍边将士艰苦生 活的。后边的互文对偶句极言边疆的寒 冷,使前方将士弓难拉开,铠甲难穿。两 句应参互理解,意思才能完整。
        6.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 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 (柳宗元 《捕蛇者说》)
        评析 “隳突”是骚扰的意思。例句是 说: 悍吏叫嚣隳突乎东西南北,不以互 文解释,就可能割断前后语意,理解不 准确。这样写,将官吏来乡间征税时,喧 闹恐怖的情景描写得具体生动。
        7.先生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 披于百家之编; 纪事者必提其要,纂言 者必钩其玄; 贪多务得,细大不捐; 焚 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韩愈《进 学解》)
        评析 六艺,指《易》、《书》、《诗》、 《礼》、《乐》、《春秋》。“口不绝吟”与 “手不停披”是相互联系的,因此不能理 解为只是口吟六艺之文,手披百家之 编,而应理解为: 口吟手披六艺之文和 百家之编。
        8.屈平(原)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 ……其文约,其辞微。(司马迁《屈原列 传》)
        评析“约”是简练,“微”即幽深不浅 露。以互文解释,意思是:其文约而微, 其辞微而约。
        9.嗟乎! 时运不齐,命途多舛; 冯唐 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 圣主; 窜梁鸿于海内,岂乏明时?所赖 君子安贫,达人知命。(王勃《滕王阁 序》)
        评析 “屈贾谊”二句成互文,意为:使 贾谊含屈长沙,梁鸿逃身在海边,并非 是没有圣主和圣明的时代。是什么?王 勃没有讲,在封建的君主社会,他也没 法讲,于是只能摆出一副 “安贫”、“知 命”的豁达样子。
        10.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王昌龄 《出塞》)

        评析 起首一句并不是说边塞的明月 是秦时的,而关隘是汉时的,而是秦汉 时的明月,秦汉时的关隘。由于诗歌音 节和字数的限制,前面省去了“汉”字, 后面省去了 “秦”字,文句因而显得精 练,这正是互文修辞的特点。
        11.舍南舍北皆春水,
        但见群鸥日日来。
        花径不曾缘客扫,
        蓬门今始为君开。
        

(杜甫《客至》)

        评析 诗末二句,按字面意思分析,不 免使人费解,客人来了为何不扫 “花 径”,只开蓬门呢?如以互文释之,细嚼 文意,就会感受到主人待客的殷勤。为 了迎接贵宾,多年不清扫的花径今日清 扫了,往日不开的蓬门今日洞开了。诚 挚的友情是多么动人啊!
        12.楚子使然丹简上国之兵于宗丘, 且抚其民,分贫振穷……使屈罢简东国 之兵于召陵,亦加之。(《左传·昭公十 四年》)
        评析 杜《注》说: “上国在国都之西, 西方居上流,故谓之上国。”孔《注》说: “以水皆东流,西方居上流,故谓之上 国。西为上则东为下,下言东则此是西, 互相见也。”使然丹 (楚将) 简“上国” 之兵,知屈罢 (楚将) 所简为下国。在 对举或并举的上下文中,上言此,下虽 不言彼,亦知其为彼,倒过来也是一样, 有人也将这种形式称之为互文。举此例 备之。
        13.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 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 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 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刘禹锡《陋室 铭》)
        评析 “鸿儒”,大儒,博学者。“白 丁”,指缺乏文化教养的人。“谈笑”二 句互文见义,意为:谈笑往来有鸿儒无 白丁。所以分而写之,是因为文体句式 的需要,同时,对语意还能起到一种强 调作用,在对称和谐的节奏里表现出美 感。
        14.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

        评析 这是首写男女相思的诗歌,起首 二句并非只是单说牵牛星的遥远,或者 河汉女 (织女星) 的明亮。而是讲两星 皆遥远明亮。“迢迢”、“皎皎”之意互为 补充,以此来借喻有情男女咫尺天涯的 哀怨。
        15.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北朝民歌《木兰诗》)

        评析 初中语文课本对此曾作这样的 注释:“这是写兔子静止时的状态:雄兔 两只前脚时时爬搔; 雌兔两只眼睛时常 眯着,所以容易辨认。”照此解释,为何 诗中还要说“安能辨我是雄雌呢?这是 互文在作怪。正确的解释是: 雄兔和雌 兔脚都扑朔,眼都迷离,所以不易分辨 出雄雌。这里前句省了一个“眼迷离”, 后句省了一个“脚扑朔”,只有将两句拼 合一起,才能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不 了解互文修辞的特征,望文生义,就会 曲解文意,闹点笑话出来。
        16.晓月千重树,春烟十里溪。
        过来还过去,此路不堪迷。
        

(孟迟《徐波渡》)

        评析 这是用互文写景,头两句的意思 是: 晓月照耀着千重树,也照耀着十里 溪,春烟笼罩着十里溪,也笼罩着千重 树。两相对应,浑然一体,别有一番情 味。
        17.烟笼寒水月笼沙,
        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
        隔江犹唱后庭花。
        

(杜牧《泊秦淮》)

        评析 此句中的 “烟”、“月”是互文见 义,并非烟独笼寒水,月独笼沙,而是 迷茫的烟月笼罩着秦淮河那清寒的水 面和沙岸。寥寥七个字,把一层淡薄的 烟雾笼罩着秦淮河月夜,水寒沙白迷茫 冷寂的情景勾画出来了。
        18.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 互相轩邈,争高直指,千百成峰。泉水 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 蝉则千转不穷,猿则百叫无绝。鸢飞戾 天者,望峰息心; 经纶世务者,窥谷忘 返。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 时见日。(吴均 《与宋元思书》)
        评析 “鸢飞戾天者”,指那些为名利极 力攀高的人。“经纶世务者”,指办理政 务的人。文中二句应理解为: 那些为名 利极力攀高的人和那些混迹官场的人, 看到这些雄奇的高峰,就会平息热衷功 名利禄的心,看到这些幽美的山谷,就 会流连忘返。
        19.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 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 (杜牧《阿房宫赋》)
        评析 开头三句是三句式互文,比较少 见,理解时,要三句参互见义。说的是 燕、赵、韩、魏、齐、楚经营所得的和 所收藏的精英。
        20.雨绝苍苔地,月斜青草阶。
        蛩鸣谁不怨,况是正离怀。
        

(雍裕之 《秋蛩》)

        评析 开头两句意为: 新雨之后,明月 斜照在苍苔地和青草阶上。这是借互文 写景。此时此景,又秋虫鸣叫,怎能不 勾起人的离绪别情呢?
        21.战城南,死郭北。
        野死不葬乌可食。
        

(汉乐府民歌 《战城南》)

        评析 《战城南》是一首哀悼阵亡士卒 的民歌。开头两句以互文纪实,写战士 转战、战死的情景。按照互文语意的拼 合规则理解是: 战士们转战,战死在城 南城北。由此可见连年战乱给百姓带来 的痛苦和灾难。
        22.子建援牍如口诵,
        仲宣举笔似宿构。
        

(刘勰《文心雕龙》)

        评析 此二句意为: 子建(曹植)铺纸 引笔,就像抄写背诵过的旧作,仲宣 (王粲)握笔就纸就像写出早已做好的 文章。不能理解为曹植拿起笔来写,像 口里念熟似的,王粲拿起笔来写,像早 已做好似的。事实上,光拿纸或只拿笔 都将无法进行写作,显然前句省去了 “举笔”,后句省去了“援牍”,两句合而 为一,意思就明晰了。
        23.那贾瑞只盼不到晚上,偏生家里 亲戚又来了,直等吃了晚饭才去,那天 已有掌灯时候。又等他祖父安歇了,方 溜进荣府,直往那夹道中屋子里来等 着,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只是干转。左 等不见人影,右听也没有声响,心下自 思:“别是又不来了,又冻我一夜不成?” (《红楼梦》第十二回》)
        评析 此二句互文见义,应理解为左等 右等不见人影也没声响,表现了贾瑞等 待凤姐时焦灼的心情。
        24.主人下马客在船,
        举酒欲饮无管弦。
        忽闻水上琵琶声,
        主人忘归客不发。
        

(白居易 《琵琶行》)

        评析 “主人”句不能只理解为主人下 马送客,客人登船道别,而是主人和客 人都下了马登上了客船,紧接着的诗句 清楚说明了主人和客人都上了船,举酒 相向,同闻琵琶声,依依惜别。所以,此 句是 “主人客人下马,主人客人上了 船”的缩写。这种经济笔墨的表达,也 正是互文修辞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