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俗方日坏,可忧者非一事,吾幸老且死矣。若使未遽死,亦决不复出……吾家本农也,复能为农,策之上也;杜门穷经,不应举,不求仕,策之中也;安于小官,不慕荣达,策之下也。舍此三者,则无策矣。汝辈今日闻此言,心当不以为是,他日乃思之耳。暇日与兄弟一观以自警,不必为...

尔等读书,须求识字。或曰:“焉有读书不识字者?”余曰:“读一孝字,便要尽事亲之道;读一悌字,便要尽从兄之道。自入塾时,莫不识此字,谁能自家身上,一一体贴,求实致于行乎?童而习之,白首不悟,读书破万卷,只谓之不识字。王汝止讲良知,谓不行不算知。有樵夫者,窃听...

士大夫教诫子弟,是第一紧要事。子弟不成人,富贵适以其恶;子弟能自立,贫贱益以固其节。从古贤人君子,多非生而富贵之人;但能安贫守分,便是贤人君子一流人。不安贫守分,毕世经营,舍易而图难,究竟富贵不可以求得,徒自丧其生平耳。余谓童蒙时,便宜淡浓华之念。子弟...

示诸孺子曰:孩提知爱,稍长知敬,此性生之良也。知识开而习操其权,性失初也。古人重蒙养正,以慎所习,使不漓其性耳。今日孺子转盼便皆长成,此日蒙养不端,待习惯成性,始思补救,晚矣。家运盛衰,亦何尝之有?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元气固结,而家道隆昌,此不必卜之气数...

问:“齐家之难,难于治国平天下。家迩天下远,家亲天下疏,何以难?”曰:“正惟迩则情易辟,正惟亲则法难用。夫家之所从齐者,父曰慈,子曰孝,兄曰友,弟曰恭,夫曰键,妇曰顺,反此则父子相伤,夫妻反目,兄弟阋墙,积渐而往,遂至子杀父,妻鸩夫,兄弟相仇杀,庭闱衽席间皆敌...

问:“礼者天理之节文,还是主严,还是主和?”曰:“礼离和失其真,和离礼无其节。节文从天理出,二者自不容为之为两。‘礼之用,和为贵’一章,看圣人说话是一是二。” 【注释】 孙奇逢:清初学者,字启泰,号钟元,世称夏峰先生,容城(河北徐水)人,万历年间举人,明亡后,...

若是贵的可以势求,富的可以力求,那不会求的便没分,造化亦炎凉矣。就我分上看,我本薄劣,无尺寸之长。赖天之佑,祖父之庇,幸博一第,再仕再不效。有邱山之罪,犹然煖衣饱食,安享太平。在昔大圣大贤,厄穷以老,甚而有囚有窜,流离颠沛,不能自存者。我何人,斯不啻过分...

汝则长矣,往年又曾经考过来,而今岂能不以得失为念。然吾终始不欲以汝姓名一闻于主者,非恝然于汝也。汝质尽可望进步,吾又非弃汝而不屑也,吾自有说耳。何以言之?就义理上看,男儿七尺之躯,顶天立地,如何向人开口道个求字。孟夫子《齐人》一章,便是这个字的行状。...

吾人立天地间,只思量作得一个人,是第一义,余事都没要紧。作人的道理,不必多言,只看《小学》便是。依此作去,岂有差失。从古聪明睿智圣贤豪杰,只于此见得透,下手早,所以其人千古万古不可磨灭。闻此言不信,便是凡鲁,所宜猛...

人家有体面厓岸之说,大害事。家人惹事,直者置之,曲者治之而已。往往为体面,立厓岸,曲护其短,力直其事。此乃自伤体面,自毁厓岸也。长小人之志,生不测之变,多由于此。 【注释】 厓:yá,同崖;高地或山石陡立的侧面。崖岸,引申为划界自卫的意思。 【译文】 一般人...

取人要知圣人取狂狷之意,狂狷皆与世俗不相入,然可以入道。若憎恶此等人,便不是好消息。所与皆庸俗人,己未有不入于庸俗者。出而用世,便与小人相暱,与君子为仇,最是大利害处,不可轻看。吾见天下人坐此病甚多,以此知圣人是万世眼法。 【注释】 高攀龙:字存之,号...

丈夫有说妻不是处,毕竟读书人明理,毕竟夫之爱妻,难得难得。凡为妇人,岂可不虚心受教耶?须婉言谢之,速即改之。以后见丈夫辄云,我有失否,千万教我。彼自然尽言,德必日进。 【注释】 不是处:不对之处;错误。 【译文】 丈夫说到妻子有不对的地方,毕竟丈夫是读书人...

新妇公姑未起前,先须早起梳洗,要快捷而不可迟钝。俟公姑一起身,即往问安万福。至三餐须自手整理,不可高坐,听众婢为之。至临吃时,则早立在旁,侍坐同吃。万不可要人呼唤,阿姑等待不来,胸中必不快也。就有小恙,还须勉强走起。若高卧不来,阿姑令人搬汤运食,又费一...

新妇之倚以为天者,公姑丈夫三人而已。故侍三人,必须曲得其欢心,不可纤毫触恼。若公姑不喜,丈夫不悦,则乡党谓之不贤,而奴婢皆得而欺凌我矣,从此说话没人作矣,凡事行不去矣。故妇之善事公姑丈夫也,非止为贤与孝也,以远辱也。 【注释】 曲:曲折周到。作:起来,起...

妇人德言功容,容止端庄,非云粉白黛绿也。固不可随俗艳妆,亦不宜乱头垢秽。在家布衣整洁,出外栉沐清鲜。然宁不及时,毋过时,常存朴素之意,不失大家之举。 【注释】 功:精善。容止:容貌举止。粉白黛绿:涂脂抹粉。垢:gòu,污秽,脏。秽:肮脏。栉:zhì,梳头。 【译...

愉色婉容,是事亲最要紧处。男子且然,况妇人乎?但事公姑丈夫之色,微有不同。事姑事夫和而敬,事翁肃而敬。待男客亲戚庄而敬,待群仆纯以庄。 【注释】 陆圻qí:清代钱塘人,字丽京,号讲山,为顺治时贡生,早岁有诗名,为西泠十子之冠。晚年入武当山为道,《新妇谱》是...

谓韵雅曰:汝幼年理家务,吾虞其废业也。然陆象山当家三年,自谓学问长进。米盐零杂,至细碎矣,综理有道,便是学问。至长幼尊卑,内外男妇,情性不同,好恶各异。黾勉有无能得其贴心输意,此非仁至义尽者不能。志气从此立,学问从此充,虚心实体,当自得之。 【注释】 陆...

言语忌说尽,聪明忌露尽,好事忌占...

保身于身所大欲,德人于人所不知,守志于志所未得,轻世于世所不惊,乐生于生所聊托,惜福于福所过享,敦让于让所不堪,祈天于天所未定。真名言哉,录之座右,日夕咀玩,并以示我子孙共珍之。 【注释】 轻世:轻蔑世俗。聊:依赖。敦:诚心诚意。让:谦让。 【译文】 保身的...

谓奏雅等曰:眼界欲宽,胸襟欲廓。而得力于著手处,却要枯寂收敛,约则鲜失。愿尔曹共讲求此义,大得却须防大失,多忧原只为多求。此语可做“约”字注脚。 【注释】 廓:开阔,广大。得力:成功。著手处:正在办的事情。枯寂:枯萎、沉寂。约:约束。鲜:少。 【译文】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