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假如说下面所写的,多少有点零乱,不甚清晰,这不能怪我,因为我所经历的事情,还有待进一步整理。这回的见闻,委实不少了,留待以后处理,那就是全然忘掉它们。现在只能大致分为我所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两个标题,稍微归纳一下。 我不喜欢的事物是什么呢?首...
请彼肖娃太太莫要生气,我总觉得兹博罗夫斯卡街在斯米霍夫区并不是一条多么赏心悦目的街道。不过,我必须承认,从那儿到金斯基花园的确近在咫尺。离河岸也只有一箭之遥。而上她和彼沙 ① 经常去的民族剧院就只消绕过佩卡雷克 ② 的倒霉雕像《伏尔塔瓦》——...
歌德曰: 人生应该像一件艺术作品。对此高论我向来特别反感。人之所以需要艺术,正是因为生活畸形丑陋,与艺术毫不相似。然而在我那位于中欧的年迈的祖国正穿越的伟大日子里,我无比欣喜地获悉瓦茨拉夫·哈韦尔大有希望于不久的将来成为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的...
按顺序讲,我从荷兰获得的第一个印象(黄铜式顶篷的绿色火车头除外)是: 砖,窗户,主要的是自行车。那些砖,表现了荷兰本土的色彩: 绿色的原野,小巧玲珑的红色住宅,白色的带沟槽的砖块,宽大明亮的玻璃窗;此外,又是绿色的原野,砖铺的马路,自行车沿着它...
一 1935年,埃德蒙德·胡塞尔 ① 去世前三年曾在维也纳和布拉格发表了有关欧洲人性危机的著名演讲。对胡塞尔来说,修饰语“欧洲”一词是指超越欧洲地域(比如说延伸到美国)并与古希腊哲学一起诞生的一种共同精神。他的观点是: 古希腊哲学有史以来第一次把世...
有这样的时候,人们使我感到痛苦。这时我就躲进山中某个僻静的所在,倾听树林的叹息,同喋喋不休的溪水低声细语,头靠在露湿的青草上清凉一下。于是我的心里便感到了幸福。不久前,仅仅几天之前,我就是这样感到了幸福,在温柔的大自然的怀抱,正是在这么一...
今天来说说这么一件半似轻薄,又半属神圣的事情吧!上帝托付于我的,是将读者从惶恐领向安宁,从黑暗领向光明,从暂时领向永恒。在目前,则是从狂欢节领向斋戒节。说来也是,在即将来临的为期八天的喧嚣的狂欢节之后,在纵情嬉闹之后,接着便是一本正经、灰惨...
脱帽!我现在要谈的是新闻业中最了不起的一位老爷,是唯一傲然抛却“我们”一词而直截了当以“我”来说话的新闻工作者。 如果把报纸比作一个漂亮的小伙子,那么小品文便是小伙子帽上的鲜花。鲜花一朵又一朵枯萎,小伙子依旧是小伙子,每天在帽子上插一朵鲜花...
……完全专注于“女性身体”的主题。了解到你关于这个题目写得有多么好……这个内涵丰富的题目…… ——摘自《密执安评论旬刊》上的信件 一 我同意,这是个热门话题。但只有一个吗?环顾四周,它的分布很广泛。例如,就拿我自己来说吧。 我清早起床。我的话题...
我父亲念完中学后,他父母便决定送他去英国读大学。于是默文·昂达吉就这样乘船离开锡兰 ① ,抵达南安普敦。他参加剑桥的入学考试,并于一个月后写信告诉父母一个好消息,他已获女王学院接纳。他们给他寄去三年大学教育的费用。他终于成功了。他在家里老是...
此文撰写于1971年,当时我正动笔写我的小说《预言家》。现在,我明白,我当时是用它来作为确定小说主题的又一种途径。这一主题即,一个人的祖籍应该是哪里?为什么?祖先——远古祖先及记忆中的祖先——对一个人本身意味着什么?直到我重读这些文章,我才意识到...
当日内瓦国际会议要我准备这篇讲话的时候,我立刻想到可能有两种方式来讲这个题目: 一种是从哲学的角度、从社会学的角度讲,这种方式可能不十分适合我的能力;或者,从小说家的角度考虑,这是我的角度,因为我是小说家。我是写小说的,和现今诋毁小说的人所...
自打我在西班牙第一次同聂鲁达会见,已经过去23年了。但是那次会见是在墨西哥开始的;那种开始如果不是实质上的,至少可以认为是西班牙痛苦的一种反映。那种痛苦在许多渴望正义的灵魂深处留下了十分深刻的痕迹。 那是在革命作家与艺术家联盟存在的日子里(该团...
有音乐家兼诗人、文学家兼诗人、画家兼诗人。第一种人会使我们谈音乐、绘画或文学。后两种人把所有的技术行话都抵消了,只能让我们想到诗本身。对他们来说,用以把握美丽事物的容易规则是不存在的。他们始终不知道经常使一个世纪充满冰冷的杰作、佛兰德神话...
1957年春天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他偕同妻子玛丽·威尔希漫步走过巴黎圣米歇尔大街时,我一下子便认出了他。他在街对面,正朝着卢森堡公园那个方向走去。当时他虽然已经59岁 ② ,但当他出没于一个个旧书摊、隐没在巴黎大学青年学生的人流中时,竟显得那样生...
安东尼奥·皮加费塔,一位曾陪同麦哲伦进行首次环球航行的佛罗伦萨航海家,在经过我们南美洲时写了一本严谨的编年史。然而它却像一部凭空臆想的历险记。他说他见过一些肚脐儿长在背上的猪,见过一些没有爪子的鸟儿,母的卧在公的背上孵蛋,还有一些鸟儿像鲣...
一、 从福克纳的影响谈起 批评家们那么顽强地强调福克纳对我们作品的影响,有一段时间我竟被他们说服了。然而实际情况是,当我纯粹出于偶然开始读福克纳的小说时我已经出版了我的第一本小说《枯枝败叶》。我一直想知道批评家们所说的福克纳对我的影响究竟是...
我想谈谈实在的美,谈谈人的眼睛,例如山,例如光。 阳光下,它很大,它的石壁,它的褶皱,它的沟壑,它的覆盖着易碎的泥土的缓坡,它的雪崩似的滚滚尘埃。它在光的中心,它像盐像玻璃一样闪亮,它岿然不动,独立于高空之中。它身上一切都是那么坚硬,那么真...
晚上6点,我到布拉格。我马上把行李送到寄存处。还有两个小时可去找旅馆,我身上充满着获得解放的奇特感情,因为我的两个箱子不再压在手上了。我离开车站,沿着花园向前走,贸然来到了万塞拉斯大街。此时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在我周围,成百万的人已经活到如今...
对于今天的人来说,普罗米修斯意味着什么?当然可以说这位挺身面对神祇的反抗者,是现代人的典范,这种数千年前升起于斯基泰 ① 荒原上的抗议今日结束于无与伦比的历史动乱之中。然而同时,却有某种事情告诉我们这位受迫害者还继续活在我们中间,我们仍对人类...